沈父的脾气算是彻底被沈煜枫给点着了。

原本以为送沈煜枫出去，这人能更听话些，好让自己省心点儿。怎么回来了以后，反倒是变本加厉，一身反骨了。

砺北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沈父气的不得了，沈煜枫的妈妈劝慰了几句，才让沈父的气消了一些。

好不容易客厅里的氛围缓和了些，沈煜枫听见沈父让他继续去相亲，便直接道：“我不相亲，爸，我今年23岁，不是32岁，即便我到了32岁，活着的意义也绝对不是结婚而已，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我应该是我，不是谁的傀儡。去跑去跳，去投身自己喜欢的职业，总之不该是结婚。

沈煜枫的态度，让沈父的脾气一下炸了起来。

“看来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送去砺北，你这是书读多了，敢跟我叫板了。”

与这句话一同出来的，是十分响亮的一巴掌。

脸颊火辣辣的，耳朵也忽然间听不清东西，整个人像落进了水缸里。

沈煜枫怔愣了一会儿，才伸手捂住了已然红透的脸颊。

他记得上次沈父打他，还是因为他创业失败后，整天躲在屋子。

他记得那天，父亲把他叫出来，他以为是一场普通的谈心，没想到，上来就是几个巴掌，打的沈煜枫人都蒙了。

打人是最没有用的沟通方式，沈煜枫的手抚在已然麻了的半边脸上，心下的屈辱感涌到了胸口。

喉咙里腥腥的，带着点甜味。

一巴掌下去，沈父的盛怒仍然没有消散，他看着沈煜枫，面色狰狞的可怖：“我见过的学生，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会不懂你的心思吗。沈煜枫，我告诉你，人贵在自重，要不是生在这样的家庭，你早不知道去哪里卖力气了，还有据理力争的机会吗？旁人几句话，就忽悠的你心思不定，你把自己的身段放的也太贱了，真是贱的很。”

看着鸦鹊无声的亲戚们 ，沈父冷笑一声，直接让人直接把沈煜枫关进了卧室。

回到熟悉的卧室，沈煜枫的心才平静了些。

越是平静，便越觉得心寒。

他小时候觉得只要自己听话，就会获得父亲的称赞，但他的父亲并却没有因为他的听话，而说出一句称赞的话。

沈煜枫看着天上的月亮，一时间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家。

自己父亲到底想要什么，他究竟怎么做，才会让这个人满意。

沈煜枫沉默着。

他曾经像一摊烂泥一样，在这个房间里的床上，躺着度过了好几个月。那几个月里，白天不醒夜里不睡，颠倒黑白。

那会儿沈父对他的要求，是走出这间房，他走出房间后，沈父又要他结婚，他的婚没结成，沈父又不顾一切的擅自把他送到了砺北去学习，他想学习了，沈父却又要他结婚。

他是人，有自己的想法，又不是机器人。

沈煜枫的眼泪已经流干了，他或许早就应该醒了，这会儿醒过来说晚也不晚，只是错过了太多的机会与选择，以至于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或许早在上中学的时候，他就应该按着自己的想法去参加考试，而不是按着自己父亲的想法，去对口学校学习。

沈煜枫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发凉，这一刻他的身体也是冷的，他很想什么人能抱抱自己，但最后却发现，此刻能抱住自己的，只有自己一个人。

等另一个人把自己拉出来，太难了。也不知道要等多久，那种在等待中希望落空的感觉，更让人难受。

沈煜枫静静看着自己的脚，目光并未聚焦，不知到底看向何处。

夜已经深了，楼下依稀能听到沈父狂躁又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