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玉佩

夜。

阿念躺在寝殿床上的正中间，化身小侍女阿繇的相柳躺在最内侧，阿念的贴身侍女海棠躺在最外侧，没一会儿阿念就因为恐惧感钻进了小侍女的怀里，海棠从小跟着阿念长大，见到此情此景酸得努了努嘴。

躺在床上的相柳无法理解阿念的恐惧，他自己生来没有父母、也没有做过父母，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什么原因将自己遗弃，或者从某种意义上他的父母就是这苍穹和大地。相柳记得腾蛇和白矖说他们都是天地孕育的异兽，天空与大地从未抛弃他们，只是他们的爱意无声，天地无法让‘相柳们’知道他们有多爱他们。

他曾经对化名纹小六的小夭动心时，也未曾想过将来。

或者说是没有想过与纹小六有孩子的将来。

在他想要入局争取纹小六的心前一刻，她被带走，她拒绝了自己去救她，再见时她已经时皓翎的大王姬，而他却是叛军的二号首脑。

他很生气，气纹小六对他满口谎言，又气自己，只是对自己稍微哄了一哄就不生她的气了。

他用防风邶的身份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又渐渐向自己走来的同时又纠缠在玱玹、丰隆、涂山璟之间，他真心想带她走，想带她逃离这深陷男性与权谋的漩涡。他能带她离开杀人的‘大涡流’，却带不走她被牵绊的心。

小夭放心不下玱玹，就像他无法舍弃洪江和义军。

这是他们渐行渐远的序幕，却是不是最终的结局。

他们的未来注定不会有对方的影子，就像他希望纹小六只是纹小六而不是皓翎和西炎的王姬，也想小夭希望防风邶只是防风邶而不是相柳。

阿念和相柳的关系密切起来的起始是阿念想要放弃玱玹的那四十年。

他们于清水镇初始，那时他是绑匪，阿念是人质。

他们相知于五神山下的海滩边上，他们因为用一个人而生气，‘同仇敌忾’的两个人对那个没心没肺的纹小六/姐姐有着冲天的‘怨气’，同样喜欢一个人而自己不是那人心里的第一位的处境有着数不尽的话题。

远离阿念是因为小夭说他不适合进入任何一个女子的梦，也不要去撩拨阿念。那一场谈话后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自己是怎么撩拨阿念的，倒是经常受他撩拨的那位离他越来越远。

但是相柳还是选择了离开阿念，或者说离阿念远一点，他很喜欢阿念，这种喜欢无关情爱，更像是腾蛇和白矖看他的样子。小夭不希望自己进入她的梦，因为她觉得这样会生不如死，他也不希望阿念的梦中已经有一个让她难过的玱玹，在多一个他。

像阿念这样的人就该快活的过一生，才不辜负那些为了让她无忧无虑生活默默付出的人。

玱玹、小夭、涂山璟和他每一个人都是一身伤痛的活在天地间，对他们来说阿念的活法就像是熠熠发光的明珠，没人舍得让她蒙尘。

再次与阿念相遇是玱玹离开皓翎，阿念难过的想要喝酒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花了重金去杀手榜上匿名请来了相柳。看着到手的金银相柳沉默了，这是一笔数量庞大的钱财，足以支撑义军好吃好喝三个月还能换一批军备，拒绝的话相柳实在说不出口。

相柳听着阿念絮絮叨叨了一夜与玱玹的过往，他沉默的听着，这颗明珠是怎么为了一个满身伤痕的小孩自愿坠入尘埃，阿念问他：“如果我当上了皓翎的王是不是可以帮助到玱玹得到他应得的？”

“可以。但你们最后也会成为敌人。”阿念被酒气熏得雾蒙蒙的眼睛看向相柳发出质疑：“现在的西炎王没有攻打皓翎是因为四大世家不愿意，哪怕他们明面上是归顺西炎，暗地里也一直在扶持辰荣义军，中原的不安定是皓翎最大的护身符。”

“当玱玹登上王座，终有一日他解决了中原的不稳定因素之后他就会攻打皓翎，你们就要成为敌人。”

阿念扁了扁嘴：“我又不是没想到过，只是不愿意去想那么深、那么远的事情。”她又喝了一口玱玹酿的酒，试图把自己灌得更醉一点才好说出心里话：“很小的时候阿娘就说过，如果我很喜欢玱玹、要他做我的驸马就要让他一辈子都留在皓翎，折断他任何想要飞走的可能。当时我觉得阿娘是错的，这样是留不住一个人的真心的。”

“现在想想阿娘的话或许不无道理，留不住他的心，那就杀死他的心同样也是一个好办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用药把人毒傻，这样他就一辈子也无法离开我了。”

“我真的想要这么干过，当玱玹哥哥温柔的喊我阿念，想起以前他对我的好，我又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