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还是别在我的摊位前待着了，我也不是不想帮，只是实在是人手够了，你要不去别处看看？兴许能觅个差事？”

“你这样子，还让我怎么做生意？”

包子铺的东家为难的看了一眼一早就站在自己门前的小子，又看了看周围的客流量，见他无论怎么劝都不走，心里不由得生了几分烦躁。

二狗子只是站在他的摊位前，对摊主的话无动于衷。

又是这样。他没认出他。

他记得自己曾经想找个差事的时候，就是被他辞退的。这家店的馅做的一般，室内也不太干净，光顾的人很少，他就提出自愿去帮忙，不求给什么工钱，能给口饭吃就行。

那东家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生意不好，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店面简陋，他自己一个人刚好能够还留些闲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又把他找了回来。

难得的一份工作，二狗子很珍惜这次机会，往往天还没亮就赶过来收拾，桌椅被他擦的锃亮，每次有客人进来的时候，他就很热情的打招呼，打包，数钱，记账。

只是后来，有次东家出去进货，两个商贩进来，抱怨他卖的包子不干净，吃了会拉肚子。他们在门口两人吵吵嚷嚷的，很快就吸引了一大批群众围在四周看热闹。

掌柜的不在，他一时间也没了主见，又怕吸引来衙役给店铺带来平白的损失，只好安慰他们说自己会给东家说明情况，让他们几日之后再来。

晚上那人回来后，铺子后面的仓库开着，二狗子上前帮忙卸货，顺带着把早上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

掌柜停下手中的动作，思索了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别担心这么多，你照常做你的事，我去处理。”

一天几天，食材调料照常被送到店里，他将做好的包子放在笼屉上用火蒸着，时间尚早店里也没来人，他就搬了个凳子坐到门口，托腮看着外面来往的人群。

一辆简陋的马车停在面前，他刚准备起身去看，就看见掌柜的掀开帘子从车上跳下来，给那个老车夫几枚铜钱后就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他赶紧离开。

见二狗子正巧在门外，他很高兴的大着嗓门道，“我的包子没有任何问题，那两个商贩就是心怀歹毒，自己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讹人呢。”

他看起来很高兴，语气也高了几分，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周围八卦的街坊邻居们，底气比原来强了不少。

听见自家主子这么说，他不由得舒了口气，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

自从在这里干活稳定下来后，母亲就不用再考虑他的三餐，有时遇到好心的店主，会让他拿包子换几颗糖吃，他总是揣兜里带回家给妹妹，有时候包子卖不完，掌柜的偶尔也会让他带一些回家去，生活质量比以前好了太多。

“对了，我不在这的这段时间里，没出什么差错吧？效益如何？”

二狗子连忙拉开抽屉，将自己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铜板拿给他看。

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拨了拨，接着忽然抬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也没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进了店铺。

“这几日麻烦你了，回去休息几天吧，我招呼着就行。”

二狗子本来想说不用，可一想到自己这几天都在店里忙活，虽然给家里捎了信，但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便应下了。

他的东西不多，就两个薄褂子，他将洗的发白的毛巾摆好搭在绳子上晾着，又将那些桌椅摆放整齐，把那些剩菜叶用个袋子兜着放到一旁，准备一会儿离开的时候顺手带走。

正当他收拾好准备离开时，余光忽然瞥见两个商贩，就是闹事的那两个，躲在巷子里探头探脑的往店里瞅，东张西望间，其中一人忽然和他目光对视，连忙错开了视线。

他心生狐疑，不由得留了个心。

他将包袱背在身上，冲掌柜的打了个招呼，他没看他，只是点了点头，目光一直放在手里的报纸上，也不知听没听见。

等走到小巷口的时候，二狗子从一条近路绕了过去，几趟跑腿下来，他对这片地方很熟悉。七拐八拐间，正好走到那两人后头。

他脚步放得轻，加上那二人心神不定，好像一直再找着什么人，一时间倒也没发现后面突然多了一道影子。

“真是晦气，平白无故挨了一顿打，”其中一人有些抱怨的扶着墙站在那里，对着身旁脸色不好的同伴诉苦道，“就说这家店肯定不干净，没想到那掌柜的后面还有人，好家伙，大街上的逮着我就揍。”

他旁边这同伴看起来有些唯唯诺诺的，有些心惊胆战的缩在巷口后面，怯生道，“要不算了，我们只是个走卒卖东西的，比不过这里的本地人，吃点亏就吃点亏吧。”

“可是！”

那人骤然间提高了声音，指着自己的脸恶狠狠道，“你看看他把我打的！你知道光医药费就花了我多少银子吗？他还找人把我的摊子砸了！我在这里干了十几年都相安无事的，就他妈的吃了个包子。”

“就他妈的吃了个包子。”

他恶狠狠地一脚踢在墙上，又不解气似的将那些竹篓全部踢翻在地，重重地踩了几脚，直到看见篓子扁了才抬起脚，颓丧的顺着墙滑坐在地上。

“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死死地咬着牙，冷冷的看着那个包子铺，却正巧瞥见了在巷口偷听的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