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教......大概是去一些比较偏远的地方吧，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群，不熟悉的同伴......

苏诺安心里有些犯怵，犹豫道：“不知道。”

程树看了她一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苏诺安就对程树建立了某种信任，并且开始担心自己的回应是否会引他误会，本性又是想得多却表达不清楚的——从她之前常被误会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了。

于是她不等程树提问就径自解释道：“我还没做好准备，而且我觉得我不适合支教，”她退了一步，“如果有我能做的事情，我也会去吧，但应该不是这次。”因为没做好准备。

一般来说，刚加入社团的人都不会被安排去支教，除非那人有什么技术上的优势又极度热忱，因为各方面原因，总的来说成员还很稚嫩。突然问她要不要去，话说出口的瞬间程树就感觉莫名其妙了。之前有新成员报名，他会再三确认，现在却主动拉新人进来。

话匣已经打开，就当是社交的基本礼貌，程树顺着她的话问：“你想做什么？”

苏诺安想了会儿，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某个身影，但仅持续了一秒，就被别的东西替代了。

“帮忙拍照什么的。”

刚到敬老院的时候，程树想着人数已经够多，估计都安排好了，就没让苏诺安突兀地加入已经定好的人和事里，只让她跟着陈郁赵成暄拍照，本来还对她有些愧疚，竟然随随便便就把人安排了，现在看来她竟然是喜欢的？

“你喜欢摄影？”

苏诺安因为他提到了“摄影”这两个正式的词，心头微微热了一下，然后热度蔓延开，让她整个心脏都舒展了。

她点头：“嗯。但是只是喜欢，没有学过，挺想学的。”

程树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她咧嘴笑了：“行啊，服务部本来就是哪里缺人往哪里去，行动比较自由，以后你就跟着，陈郁他们一起，慢慢来。”

苏诺安：“好，每次活动他们都会来吗？”

不知道赵成暄是哪个学校的，反正陈郁不是铖州大学的，这样说来，他们可能都不算是社团成员，可这次活动又来帮忙拍照。

“一般会来。”

苏诺安忍不住往下问：“他们不是社团成员？”

程树：“嗯，他们是华齐的。”

苏诺安眉头动了一下，心道果然。高中贴了陈郁那一届的荣誉榜，他排在第三位，被华齐大学录取。当初看到结果的那一刻，她不由自主地腿就软了，早就明白，但在那一刻才不得不承认，他和她是不一样的人，她永远也追不上他。现在听到却平静了许多，两年的时间还是有些长，又因为学习分心，如果不是再遇到，她都快忘记陈郁的声音了，也快记不清他的面容了，偏偏这么巧又遇见。本该欣喜，但每次看到，内心总有说不出的酸楚。

程树问她：“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社团的人？”

苏诺安一点一点剖开温暖酸涩的回忆：“陈郁是我高中学长，学校在宣传栏贴过那一届的录取情况。”

程树疑惑又惊讶：“他高三的时候，你才高一吧？”

苏诺安点了点头，掩饰似的解释道：“那一届文科生考得特别好，荣誉榜贴了很久，老师也经常会提到。”

程树随意自然地应和：“这样啊。”

之后无话，两人沉默着绕院外走了一圈，又绕回室内，苏诺安不怎么认路，全程被程树带着走。

在外面走得久了，脸都是透着凉意的，也空气是清凉的，和室内热烘烘的暖气一对比，更显清爽。苏诺安进门的瞬间就皱起了眉，慢慢才展平，把半张脸都埋到了围巾里，觉得喘不过气了才露出来。

赵成暄总能从单独行动的两人身上发现猫腻似的，也从不掩饰调侃的心情，眼睛在程树和苏诺安身上来回转：“你们又去哪个小角落谈心了？”

陈郁八卦地看了过来，眼里冒着精光。

苏诺安一边想他怎么一点也没有高中时候清冷的样子，一边因为室内其他人闻声投来探寻又暧昧的眼神尴尬，想礼貌地假笑一下，两边嘴角跟挂了铅一样。无端想说“不是小角落，只是绕院子外面走了一圈”，程树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拳头抵了赵成暄的肩膀一下，怼他：“你在想什么呢？暗示我耽误你了？”

陈郁莫名矜持起来，恢复了一点清冷的样子。

都安静了，苏诺安也不尴尬了只觉得奇怪又疑惑。

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沉静在自己的世界里，一天的工作接近尾声，苏诺安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贡献，跟出来玩似的，走之前积极帮忙打扫卫生、整理东西，期间认识了同样是北区的几个小姐妹，约定以后有什么活动都一起。

回去的时候那几个小姐妹问苏诺安要不要一起坐，苏诺安下意识地想看向程树，头移动了几厘米又生生止住，笑着回应：“你们一起吧，我待会儿再回。”

车开走了，苏诺安和程树、陈郁、赵成暄三人站在一起，觉得格格不入，低着头不说话。

程树：“我们现在回去？”

苏诺安知道是在问她，正别扭着不知道怎么回，电话震动了一下。

她仿佛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棵救命稻草，如释重负道：“我先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