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四周忽然变成洞房花烛夜的景象，有两人在红纱帐后颠鸾倒凤，气氛迷离得不可思议，伴随着克制的声响，再不懂事的人，也能看得明白。瞬间，大家都面红耳赤起来。

后来，新婚燕尔，画眉添衣，梳发加餐，恩爱非常。奈何好景不长，夫于外失意，回家动辄打骂。产房之中，妇女嘶吼，苦苦挣扎。

“快快定夺！保大还是……”

“保小！保小！”

妇人痛苦而死，仅留一女，丈夫只看一眼，摔门而出。

一年后，坟头尤未冷，又是红装盖头下笑靥如花……

画面太生动，在红姑的术法之下，众人都代入了那个妇人。

从妇人的身份经历过这些，除却情境给的沉痛与恨，鱼寒生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随着一切散去，众人又回到原来的授课室。

红姑道：“诸位，你们的感想我不敢兴趣，我只想奉告各位：作为一个女人，如果你不能做到极致的温柔和包容，那你就要做到该狠就狠，绝不拖泥带水。”

“而如果你要左右摇摆，那你注定是最惨的那一种。”

“……”

*

小半个月后。

红姑的最后一节课，鱼寒生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她。

当初一起来到这里的人现在都已经基本熟悉。她听着耳旁传来的声音，是对之前无数次课堂的回溯，直言对其中某个渣男仍旧记忆犹新，恨不能杀之后快。

这小半个月的课程下来，让她对很多事情都失去了探究的兴趣。而她也知道了这个地方的真实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帮助她们提升实力，而是为了让她们在半月缘上欺骗、报复男人。

鱼寒生现在都还记得当红姑表明这个目的之后，自己的同学们是多么的兴奋，甚至迫不及待。

红姑照常准时到达，仍旧是妩媚动人的身姿，嘴角一抹略带轻佻散漫的笑意：“诸位，今天是我为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

众人期待地看向她。

岂料话音刚落，地板轰然断裂，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落入一片冰凉刺骨的池水当中。

“啊啊啊啊啊！！！救命！！！救命！！！！”

“救命啊！！！！！红姑红姑，救救我们！！！”

慌乱的尖叫声响彻水域。

落水前，鱼寒生看到红姑嘴角加深的笑意。

池水渗透衣料，冰冻血液，不像水，而是石头一般的质感。鱼寒生勉力将头探出水面，却见上边有个巨大的石锤，正以不可阻挡之势朝她砸来，她僵住一瞬，反应过来后猛地扎回水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有锤子！！！唔！”

“啊啊啊啊啊啊啊！”

锤子撂过水面，一片乱叫戛然而止。

鱼寒生这时候只希望她们是因为沉入了水中，才说不出话来。

憋了小半晌后，她几乎窒息，只得探头呼吸新鲜空气，岂料巨锤再度袭来。

几次之后，她总算摸出些规律。

红姑站在岸上，高高在上，鱼寒生觉得她整个人忽然暗得不可思议。只听她冷冷道：“这一节课，为了让你们学会真正的心狠。”

“希望你们都能活着，毕竟这世上，没有比自己的命更重要的东西了。”声音越来越远，红姑已经离开。

不知过去多久，像是一辈子那么久。鱼寒生筋疲力尽，她不知道这个考核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也不知道怎样才能通关。

她牙齿打架，浑身没有只觉，颤着声音问道：“你们…你们还在么？”

没有人回答她，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恍恍惚惚中，近来的她在这里所看所学的东西蜂拥到脑海中，又瞬间散去。最终只留下了老师傅。

那一年，她十岁，闹饥荒，老师傅把寺庙里的粮食几乎都捐了出去。有弟子阻止：“师傅，你都捐出去了，寺里的弟子们怎么办？剩下的不过只够我们撑三天而已！！！”

老师傅只是叹息道：“我们还有三天，有些人，却只有今天了。”

然而，祸不单行。在把粮食捐赠出去以后，那些灾民知道这里有粮，蜂拥而至，把寺庙从里到外洗劫一空。众师兄弟们奋力阻止，却被推倒在地，还有人拳脚相加，以致师兄弟们头破血流，一个小和尚甚至在这过程中被意外推入井中而死。师兄弟们见此形状，几乎以头抢地，大哭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大祸临头了！！！”

她也忍不住害怕得哭起来，问闭着眼睛的老师傅：“老师傅，他们为什么这样？我们明明把那么多粮食给了他们。”

老师傅仍闭着眼睛，手中的佛珠在指尖滚动着：“他们要活下去。”

“他们要活下去，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我们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