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从皇宫醒来,顾怀有些落寞。
周围不乏鸟语花香,清静幽人,只是没有嘈杂的人声,没有熟人的气息,安静得比郊野更甚,让人颇感不适。
饭桌上,也不知是谁准备的朝食,还热气腾腾的。
朝食非常丰富,像是担心没有一样会合顾怀的口味。
顾怀往厨房去看,窗明几净,要不是灶上还残留着余温,怕都要以为饭是话本里的田螺姑娘变的。
顾怀心绪不佳,只喝了碗稀粥。最后品茶,意外的是闻林茶。感觉暖心,又神奇!
想起了父亲的嘱咐,准备往东宫去。
清晨,月季像是被水浇过的一样,在初阳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
顾怀剪了一只带叶的粉色月季,为它拨些水,插在黄釉瓶里,打算带给太子。
篱院仿建的是民间风格。
它的存在,在一派俨然,高墙耸立的皇宫里显得那么突兀。
那是阳光能长时间停留的地方。
顾怀走在幽幽长道,不禁纳闷起来。除了朝食,昨晚的安神香又是谁帮着点的?
现下这个时辰,这个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正寂寥,顾怀想起话本里的故事,试试看是有人还是有神,还是什么都没有:“咳、咳,谁在?”
未料,真有人影出现。
顾怀又惊又喜,皇宫这么有趣的吗?
然而待他一转身,人影就消失了。他回过头,人影尾至,立刻转身,还是让他躲了。
回头转身,反复一二,顾怀无可奈何:“我叫顾怀,十五岁。”
人影没有说话,顾怀追问:“敢问高人,尊姓大名,贵庚几何?”
“在下吴明,二十岁。”声音沙哑低迷。
“无名?”
“不是,不是,不?”身后人连连否认,停顿一下又说,“是的……”
顾怀趁机转身,只见一袭黑衣,戴着方巾的青年正低着头玩弄手,不知所措。
青年抬头,撞见主人看着自己,一时心慌,直接背过了身。
顾怀见他这样,走了过去:“你裹得这么严实,见着了也算是没见着。”
见他有点紧张,顾怀把花瓶放在了他手里。
“辛苦你帮我拿会,我就不客气啦。”
又说:
“我知道,你叫‘无名’,此无名非彼‘无名’。”
“我认识一个无名,是个出家人,大概云游去了,想来已是法师大人。”
“你跟着我干嘛?”
“暗中保护。”
“?”顾怀喃喃道,“父亲什么时候找了一个人来。”
“不是、不是令尊的安排。”
“那还能有谁?”
“陛下。”
“谁?”
吴明重申:“陛下。”
顾怀蹙眉:“啊!知道了,只是有些惊讶。”
吴明低头,一圈又一圈地抚摩花瓶上的白色花鸟纹理,沉默不语。
顾怀察觉到吴明的低沉,侧身看看他,两手一摆转圈道:
“原来我没有听错,真是‘陛下’,我还以为是‘殿下’呢!必竟我来是要跟着殿下的。”
吴明扑哧一声,像只是喝了口水,笑得似有似无。
顾怀松懈下来,这人终于开心了,对他回笑了一下。
这一笑反使吴明,接连退开他好几步,他轻松就拉开了十几丈的距离,却害得顾怀跟着跑了过去:
“能不能不这样,你能陪我走一段路吗?我不想一个人呆。”
吴明颔首,不再后退,只是俩人没有话说了。
直到开始见人,吴明显得着急:“主人、主人,我。”
顾怀从思考皇上为什么安排影卫中回过神来:想起自己确实有了个影卫,不曾想这人开口这方叫人,轻咳:“你年长于我,叫我顾怀就好。”
“怎么了吗?”
吴明:“我,我……”
顾怀以为他难开口:“也可随府里人叫我‘公子’。”
“公子,我,我是……”
顾怀顺着他紧张地方向望了去,可以见着几个人影,顾怀捶手,啊!是要到了。
顾怀揽过花瓶,道了谢,之前还觉得漫长,突然就到了。
“不、不谢。”吴明语音未落,人已经消失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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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门口。
侍女翠莲一大早就在此候着,看见顾公子来,立即迎了上去,低头敛衽,屈膝:“顾公子。”
“莲姑娘,早啊!”
“奴婢来迎公子。”
翠莲伸手,想要接过花瓶,顾怀没让,翠莲顿了顿:“来迎公子来与太子一同用膳。”
“一同用膳?”
昨日草草入住,今儿,怎么感觉万事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谁的吩咐吗?”
翠莲看了看艳丽的花,花上还带有水珠,篱院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精心置办的。
谁人不知道篱院住的是尊贵的主。
又看了看顾怀,疑惑,他真不知道?
“是陛下。”翠莲微笑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