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栗子穿上了自己喜欢的白色,平日常养肤,这张脸保养如当官时模样。
白衣又仙,可惜不能示人,不过他自有引以为傲的事。
栗子拎着胭脂玉,骨子里透出娇态谄媚。
言雨生专研名单,不为同谋倒一盏茶,面点糕不奉,栗子也沉稳不躁。
“我不留你了,想你在京城有故交。”
“你必需留我。”
“三王爷不信我?早说,不用拿沓废纸来。”
“没有,你不要多想,我在京城没有故交。”
“……先把面具摘了吧,府中的姑娘们该吓坏了。”
“哼,这件事上,你大可放八百颗心。”
迎上全须全尾打量的神色,挡在□□的包裹拎紧了点,栗子恶瞪过去,兰花指抚过发梢:
“你好,我自有去处,王爷交代的事赶紧办。”
言雨生嘴角勾笑,有意思,京城叫得上名的废太监有几个呢?
*
清心宫焕然一新。
出关的元心来到清心殿门,还不及为落下的政事恶补,就被这大变样的家呕出心头血来。
不是他小气,是太知道钱应花哪。
元然老远地等着。
没错,足足落下元心百里,好闻不到夹枪带棒的火药味。
嘻嘻,别问,问就是朕划着了一根火柴,燃着了金条。
待元心返回来,果不其然,威力不减,元然硬抗。
“宝莱说的不错,皇上政绩斐然,理应奖赏,住着。是时候把臣的东西运回篱院。”
“皇叔,东西……东西扔了。”
元心:最近眼皮老跳,还故带这样玩?
见对方没有多余的话。
好脾气的人就是好,元然逃过一劫,赖皮起来,天真包揽:
“朕给你买。皇叔逛东市还是逛西市?”
然儿把着他手臂,明眸善睐,唇齿标致,笑里不夹狡黠,以前的胖太子长高了,也不躲人后抱大腿,改捆手。
“瘦了。”
说到底,这些年疏于照顾,没被宠着,就由他任性一回吧。
心还在滴血。
大脑却是空白一片,没有该惋惜的宝贝?
“为了皇叔住得安稳,然儿吃点苦值得,您还记得吗,西城呈贡的七彩流纹岩,地面是七色的哦,像在流动的水面,也像在云里行走,布局设计都是朕一手画下的,皇叔消消气,朕带您到里面去看看,并不铺张浪费。”
确是,宫殿,明晃晃的穹顶与石柱外,少有其他。
复式的雕栏,配宽敞的里堂。
对啊,一切都是虚无的,生命亦可化繁为简。
可是周遭搬工的队伍有序进行中,一箱箱物件重置上架。
红玉瓷、墨上书、砚浓台,元心默数头疼:
“全该扔了。”
“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独臣这么碍皇帝的眼?”
“不是的,都是皇叔——”
另一个皇叔啊!他只拾掇了父皇的东西。
“欸!”
说不得实话,元然叉腿一屁股坐在冰凉的地上,任元心走开,波纹在他脚底下倒过来看,就是乘彩云逆水行舟。
麻烦大了。
元然回到宫殿,不得要领:“搞什么,朕明明什么都没干,锅扣在皇帝老子头上。”
“智多星,你说。”
“皇上,言多必失,撒一个谎就要用另一个谎来圆,吃那家的米就要为那家干活……”
“讲人话,甭跟朕嚼舌。”
“回皇上,正因为皇上什么都没干,才被人设入局。”
“这用得着你说?”
“是。”
“不是。”
元心醒的哪天,元然当晚跑到牢房,猜对了。
元折跑了!
父子情深,小施惩戒会让他走的,坑爹,就知道没有好果子吃。
房梁上乖乖立着只鹰隼,之之将其挥下,一并带出殿堂,飞鹰递话于主人。
*
现今,摄政王从上位下来,站在朝堂上,算上丞相,两座大山与人挤在了一处。
皇上直接掌权?
要取悦小辈,总归不服。
懂什么?王爷大义,和平交权。
大义?
有没有觉得美人善欺?
那官袍子穿在王爷身上,样式倒也挺拔,配色也庄严,缓和了他平日身段的柔。
粗质面料不如软绸的,玉带束腰收紧的褶子却有百褶,他仍欠力量感。
真是男子。
要是乌纱帽摘下,一头乌发瀑布倾下,欺身扑倒在大厅,七点钟的太阳从地平面打光,金黄缀在他半边脸。
手插进头发丝里,在光的眼皮底下,被发湮没,浸入抚摸。
温质的白肤,红唇更显,偏过头来,就是一双爱意的。
嘶~,多疼啊,王爷的头撞在了笏板上,他们出幻想,满臣唏嘘,大家禁言。
因无事可退朝,不只碰了头,王爷举笏的手也在抖。
想起自己初次上朝的时候,手也是酸胀的。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今日不能累着他。
可皇上威风还没耍够呢,他们真不识趣!
他站起来,几个胆大的抬眼看他又瞌下。反观元心恭敬,不点名不抬头是吧。
元然对着满臣鞠一躬,臣子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