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文件全都是他进入军部六年间被暗中拦下的……年朝的声音再次响起。

“抗洪救灾期间，恶意造谣诽谤，煽动民众情绪，危害基地利益，情节严重，综合以上，确认丧失军人基本条件。”

章怀杳死死盯着年朝，“章怀湛是我父亲，你是我表哥！年朝！你……”

冰冷的声音说道，“给予开除军籍处分。”

“不…你……你没有这个权利！最高领导人是我父亲！就算你……”章怀杳越来越激动，刚要上前争辩，四肢剧烈一痛，瞬间被夏氏姐妹花架着手臂站在原地，双腿无力垂下，动弹不得。

“你动了我也不会改变军部对你不满的事实！哈哈哈哈！你以为只有我想拉你下水……”

两叠照片被身后的姐妹花甩到地上，十多个人，尽数是他这些年勾结的同僚，年朝全都知道……

章怀杳呆滞片刻，他看到年朝开始提笔写字，笔尖划过纸张的窸窣声在此刻如魔音般贯耳，不多几秒，手旁的木盒被开启，里面装着一枚铜制印章。

那张薄薄的纸好似锋利的剑刃，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章怀杳低下头，纸张的一角，鲜红的印章闪着光泽，那龙纹之间，分明是一个“年”字。

“不可能…不可能！年朝！我要检举你！你伪造公……唔”

刺啦一声，一块黑色胶带牢牢粘到他嘴上，隔绝了所有刺耳的声响。

年朝微微皱着的眉头因着声音停止得以舒展，他坐在那里无声看了章怀杳几秒，眼中泛起的杀意令人发指，章怀杳左右躲避视线，直到这时，他才看到门外还站了一个人。

章怀湛握着保温杯站在门口，他站多久了？为什么不帮自己！章怀杳愤恨地想着，章怀湛注意到他的视线，侧身看他一眼，摇了摇头走了……就这么走了？

年朝也在这时候起身，身后的夏氏姐妹花一同放手，几人接连离去。断掉的双腿无力支撑他的身体，章怀杳瘫倒在地，如同蛆虫般爬到门口。

门早已被锁死。

哐哐响起的砸门声彻底隔绝在地面之下。

章怀湛站在保卫处门口，年过半百的人叹了口气，疲惫的面上透着些庆幸。

夏氏姐妹花跟在年朝身后走出。

年朝步伐不停，径直掠过名义上的华东基地最高领导人，带起一阵冷风。夏氏姐妹花停下对章怀湛敬了个军礼，紧跟着年朝离去。

华东军区医疗实验室。

年朝走到盛航的病房前，隐隐的几声啜泣让他止住脚步，宋予君失神走出来，接过盖章的文件，那份文件上的表格还是空白的，意思是给了宋予君最大的权限来组建一支医疗小组。

宋予君微微躬身以表感谢，年朝没有说什么，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便走了。

任思齐强忍困意，正想着怎么向年朝说明药草短缺，门口的林放突然喊了声，“队长！”紧接着又说了句，“明白。”

门口的几人接连离去。

年朝拿着个盒子走进来，任思齐定睛一看，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装白玉的那个盒子。

年朝径直走到床前，看样子是要把白玉放到时暮身边，任思齐本来是要起身离开的，他的大脑已经飞出去，腿却不知道为什么没动起来。看着年朝打开盖子，拿出了…嗯？

那是只十分精美的玉镯，用任思齐的话来说，就好比清晨时分，山间云雾未散，紧紧缠绕着一泓清泉那般让人感到宁静优雅。年朝把那只玉镯戴在了时暮左手上。紧接着他又拿出了一条玉串，白玉打磨成极小的圆珠，被细细的银丝连接在一起，年朝绕着时暮手腕环了一圈，一声轻响，玉串同样戴到时暮左手。

两只手环交相辉映，玉石的质感太过温润细腻，和时暮攻击性十足的美顿时产生强烈反差，搭配在一起却别具魅力。惆怅之余，任思齐默默欣赏了一番。

盒子里大概还有许多白玉饰品，因为任思齐叮叮当当听到一些声响，但他没敢上去看。任思齐的目光在这两人身上转了几圈，落到年朝紧握时暮的手上，这是什么顶级八卦，我居然又是见证人，等一下，时暮不是……不是直男吗？

无所谓，不重要了。任思齐给自己打了下气，刚要向年朝开口。

年朝头也没抬，说道，“三十分钟后，由吴枫和淮香带金洛回山取药。去休息吧。”

太棒了！闻言任思齐几乎是飘出了病房，一直飘回四楼那间自己独立使用的观测室，倒头扑在隔间小床上，两下蹬掉鞋，瞬间睡了过去。

任思齐猜得没错，那只木盒里还有很多小首饰，年朝拿起一枚玉戒，在手间把玩片刻，放回了盒子中。

另一边当了半天志愿者的朱雀小队接到紧急调令，原弛野再次回到SOH完成进度过半的磁带修复任务，吴枫和淮香一刻不停带着金洛前往乘机点，看似被落下的时郝美滋滋往医疗实验室走。

金洛头一回坐飞机十分兴奋，待在驾驶舱不肯出来，飞行员拉下椅子给他坐。

客舱的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拿出通讯仪给对方一看，果然，两人接收到的信息是一样的，年朝大概是复制粘贴发给两人的。

【带回药草，侦察村庄。】

四军各有长处，朱雀侦察，青龙突击，白虎奇袭，玄武支援。就是不知道金洛的村庄会隐藏着什么秘密。

淮香的马尾低低垂在身前，数十个小时前困扰她的问题再次跳出来，而且当事人就在她眼前，淮香一脸严肃，问道，“枫哥，你的记忆里，队长是不是已经三十多了？”

吴枫眉头皱了一下，“我的记忆里？”

淮香从包里翻出一直拿着玩的平板，那个被几人当作百科全书的东西，上面保存着淮香偷偷拍的时暮的照片以及对应的资料。

【出生日期：不详……18岁进入朱雀特种部队，20岁升任朱雀特种部队队长，同年，致使华南基地沦陷。现关押华中监狱服刑中。】

“队长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生日，在我加入之前，你们也没有给队长庆祝过生日，因为就连队长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而这台机器，背后提供这些数据的人，显然清楚这一点。”

淮香接着说，“我们不约而同默认队长是比我们大的，因为我们认识队长的时候，他看起来确实比我们年长。但我们都忽视了一点，无论是官方资料还是新闻报道，从来没有准确提及过队长的年纪，最常用的就那几个词，‘头角峥嵘’‘英雄年少’，我总觉得，这些资料是真的。”

吴枫不太确定说着，“实验改变了队长的容貌？”

“准确地说，实验定格了他的一切。我们或多或少都在发生改变，唯独队长毫无变化。”

人与人之间不断积压的信息差将情况搅得一团乱麻。

早已模糊的记忆涌上心头，吴枫只记得当时时郝一直跟在时暮身边，第一次是在大厅的时候，听到过时郝叫时暮哥哥，因为都是带着家人去的天堂竞技场，尤其时暮带的是个小孩，他多看了两眼。

再后来，好像是在巷子口，同样离得很远，时郝戴着帽子坐在车上。吴枫已经记不太清那天的时郝是什么表情。

吴枫静坐几秒，“小时少校知道队长多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