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付言尘姑且就当“绝世妖孽”这四个字是在夸赞自己的魅力好了。

搭建的桌台被群情激奋的造谣群众手动拆卸，处于漩涡中心的说书人也被密集的人海骂骂咧咧地给推搡了出去，今日看样子多半是要到此为止了。

本以为赶巧撞上了当下最需要的情报，结果到头来从中提炼出的关键信息也不过仅有“孟浮雪叛逃后行事异常低调，三界之中无人知其行踪”和“成为救世主的燕诀受到了人界民众的狂热崇拜”这两条而已。

落在一般评判的标准里稍微四舍五入一下都可以算作是毫无进展了。

付言尘浅抿了一口盏中的茶水。

既然孟浮雪并没有选择高调地站在魔界的阵营与其沆瀣一气，那么比当刻手中凝魄的换命石优先级还要更高一层的事情究竟会是什么？

围绕着让曾经那个殒命的自己重生的主旨，答案反而明晰到几乎呼之欲出的程度。

燕诀穿心的一剑将整副□□躯壳连带着神魂一并搅灭，连一缕残存的灰烬都未曾留下。

在这样极端的情况下想要用换命之阵复生，除了由换命石掠夺而来的万人之魄，还必须要有一具能够承载住凝结了万人之魄的躯壳。

……仅仅只是稍微设想了一下，沉重的压迫负罪感便如潮水一般翻腾涌来，几欲压得付言尘有些喘不过气。

他故作镇静地将手中托着的茶盏放置回桌面，搭在边沿的指尖却止不住的轻颤。

自己如今能在这一瞬理清的脉络，那个人也一定能够想到。

眼下留给付言尘的无非也就两种选择，一是先于那人之前寻到孟浮雪，另一种则是在孟浮雪主动找上换命石持有者时提前截胡。

倘若选择了第二种方案，免不得让先前抽身的努力打了水漂。

和那个人重逢的第一面险些失态，且不论隐蔽气息会不会被他觉察，单方面追踪的自己还不知道会动摇到何种境地，身为年上者的尊严又该往哪里搁置。

直至提及此处，付言尘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存有几分惦记这些无足轻重细枝末节的闲心。

如若直接向孟浮雪袒露真正的身份便能够阻止这场没有任何一丝意义的生灵涂炭祸局，他是绝对不会多犹豫一秒钟的。

倒不如说，付言尘其实并不怎么在乎所谓的保密守则，前世的一切就算悉数全部暴露出去他也并不是很有所谓。

——唯独那个人不可以知道。

自己已经将他既定的人生干预搅乱得近乎乱七八糟，付言尘衷心地希望他可以在没有那个不像样的师兄留存的世界里获得幸福。

这也许是他最后的私心，些许微不足道、或许称得上是自我满足的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