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肆盘腿坐着,外卖界面上各种各样活色生香的图片对他这个已经一天没吃饭的人来说,产生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在身体与心灵的双重纠结下,南肆偷偷瞥了眼温倦迟,试探地问:“你吃饭吗?”
还没得到回应,一片阴影突然投落下来,温倦迟微微侧身,嗓音如这夜一般凉:“不用了,谢谢你的药。”
南肆抬头看过去,还没来得及失落,温倦迟已经不带丝毫停顿地往楼上去,和刚刚那个病怏怏判若两人。
“……”
经历过今日份第不知道多少次沉默,一股淡淡的忧伤漫上心头,南肆环看了下亮堂堂的四周,眼一闭心一横——
“这外卖我点定了。”
“烤肉饭……披萨……”南肆往下翻动着,东西太多让他一时眼花缭乱起来,“粥……”
“粥?”南肆头顶冒出几个问号,嘀咕道,“谁要喝粥啊真是。”
但就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南肆准备翻页的指尖一顿,他抬头看了看楼上,思索几秒还是把“不知道谁要喝”的粥加进了购物车。
半个小时后,“让人欢喜让人忧”的外卖准时到了院门口。
“您的外卖!”外卖员站在小门前冲着里面大喊,深怕对方没听见又给他来个差评。
按理说这个音量里面听得见,但看着房子里亮堂堂的,半天也没个人来开门。
外卖员在呼啦啦的夜风中喊到怀疑人生,按开手机再次确认他没来错地方,然后才慢半拍地想起他还可以打电话。
客厅里,南肆抱着枕头,一脸纠结地盯着桌上的手机,欢乐的电话铃声回荡在半空,和他挣扎的内心形成了鲜明对比。
怎么说,外卖大哥,对不起。
在铃声第三次催命般响起时,南肆腾一下站起来,接过电话就开口,没给外卖员一点插话的余地:“外卖大哥不好意思,刚刚在洗澡没听见,您把外卖放门口就好了,我自己来拿,夜里风大回程注意安全。”
“……”外卖大哥一肚子吐槽没抖出一句,先被这疯狂输出给听愣了,他在夜风中扶了扶头盔,声音茫然到堪称和风细雨,“哦好好,您忙,我给您放门口了。”
“好的再见。”南肆“啪”地挂断电话。
外卖大哥低头看了看熄屏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亮着的房子,骑着小电瓶离开时还在迷迷糊糊想:这应该没有差评了吧。
大哥不知道的是,他的顾客南肆压根没想到评不评那去,并在评价界面自动跳出的那一刻,收获了一个圆满的五星。
因为南肆急着想拿到外卖的办法。
打手电筒是行不通的,院子里本身就有灯,但也只是能看清路的水平。更何况在屋里听着风觉得惬意,到外面那可就是怯意了。
南肆刚消化完南菀女士不在的事实,虽然病情不影响正常生活,但也不能自己没事去作死。他堪称龟速地挪到门口,食指撩开窗帘一角,凑到玻璃前往外瞟了一眼……
然后立马收了手。
窗外,几小团昏黄的灯光无力地悬在半空,吸引来乱飞的小虫,不远处摇曳的树枝丫隐隐绰绰,一条幽深的路被黑暗截断,仿佛随时会走出些什么反科学反社会的东西。
南肆的理智告诉他没事,但他的心理表示我不能接受。
就差分裂了。
南肆背靠着门悲哀地想。
咚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撑在窗沿上吹风的温倦迟无声睁开眼,侧头向门口看去,却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南肆站在门外,耳朵贴着门,企图听到一点声音,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睡了?”他纳闷想,身体不自觉靠在一边栏杆上,刚刚上楼时的决绝差不多都散了,只剩一地的踌躇。
可是他的外卖还在外面悲惨地吹风。
哦不,也有温倦迟的。
他买的,那应该是温倦迟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