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咕噜咕噜”冒着热气,左右隔壁桌传来欢声笑语。
左边——
“来,走一个!”
“又不是隔壁桌学生,矜持个啥劲!”
“来来来,吃吃吃!”
右边——
“来,走一个!”
“嘶——哇,冰的快乐水就是爽!”
“馋这家火锅老久了,可让我抢上了。”
“来来来,吃起吃起!吃饱了中午好睡觉——”
被夹在中间的林丘和唐明夜:“……”
“哥。”林丘望着南肆对盛在碗里的东西挑挑拣拣半天却没动一口,而反观自己的碗不知空了几回,终于受不住这沉默而诡异的氛围,头一次在香喷喷的火锅面前叹气,“你说吧。”
南肆捏着筷子的手一顿,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掀起眼皮:“说什么。”
“就上午那事……”唐明夜在旁边小声补充,碍于温倦迟在场,他不好明着来,只不过这姓温的打坐下开始就一动不动的,饭不吃就算了,手机居然也不看,垂着头不知在琢磨啥。
“噢。”南肆敷衍地点点头,重新对着碗里杂七杂八的东西挑拣起来,倒不是这家不好吃,而是他没什么胃口。
他们坐的卡座。他这个位置背后等高的地方就摆着个小灯,小小一圈光晕还算让眼前亮了不少,勉强算不上黑。
没听到心脏“砰砰”跳的闹人声音,可能是隔壁更闹的缘故,这让他少了些许烦躁,但依然没什么胃口。
噢。
倒是接着说啊。
林丘和唐明夜你看我我看你,再看南肆莫名恹恹的神情,快要崩溃了。
“南哥……”
“哥……”
“你们喊什么?”南肆挑了半天,干脆放下筷子,往后一靠,眼前更亮了些,目光在对面两人间晃了圈,不动声色地深呼口气后才淡淡开口,“有话就说。”
“……”
不是。
说啥啊。
林丘心里叫苦,觉得再这么下去连饱死鬼也当不成了,恨不得把上午扔纸条的那个自己拍死,惹什么不好惹南哥。
“南哥……你想听啥?”他试探着问。
你说。
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
唐明夜在旁边点头附和,一边居然还吃得很香,惹来林丘不满的斜眼。
“嗯……”南肆沉吟几秒,很不理解这两人为什么要上赶着送人头。
他没什么力气地歪头看了眼温倦迟,这人又开始当冰块,似乎一点也不关心把他揪——哦不,拉来是做什么。昏暗下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莫名和第一次遇见的那个下午,他摸着后颈一抬头看见的那样。
明明进门前还有那么点阳光的。
总不能也怕黑吧,他自嘲地想。
“就说说……怎么变了吧。”他收回视线,仰头看着那团光晕,好一会才开口,声音里透着漫不经心的笑意,狭长的眼尾微微弯起,不知从哪扫来的一抹幽红恰巧落在那,莫名显出些邪性来。
林丘打了个寒战,心想:南哥是不是困了。
殊不知他南哥只是用漫不经心和笑掩饰那点不对劲而已。
“南哥,你确定……?”林丘问,飞快地扫了眼温倦迟。
南肆点点头,挑眉示意可以开始了。
于是林丘坚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扯了扯唐明夜,后者被扯得到嘴边的肉都掉了。
“据我们统计,过去一个多月,南哥有超过四分之一的时间拒绝跟我们走,有超过一半的中午不见人影。”林丘像做报告似地开口。
“在这超过一半的时间里,”唐明夜清了清嗓子,“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南哥是和姓温……和同桌一起回的。”
话音落下,一旁事不关己的温倦迟抬了眸。
南肆倒神色不变。
“是的。”林丘接过话茬,感受到突然多出来的目光,硬着头皮说,“另外,据我们观察,南哥对同桌并非传言和我亲身体验的那样。”
“是的。”唐明夜附和,亏他一直以为他南哥再酝酿什么大招。
“经常说悄悄话。”
“还给他书看。”
“还注意不吵他睡觉。”
“还帮他应付老师。”
“还带他吃饭。”
“有他就忘了我们。”
林丘梗着口气说完,唐明夜立刻总结:“综上所述——”
“南哥,”他看着南肆,“你变了。”
“你不爱我们了。”
“你天天跟——”
“……”
要命的纸条。
林丘当即掐了下唐明夜。
唐明夜触电似地一弹,心有余悸道:“……说完了。”
“说完了?”南肆歪歪头,眼尾又挂上笑,像是对方才两人的报告不但不恼,还很有兴趣。
甚至还去问另外一位涉事人的感想:“这位同桌,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林丘和唐明夜当场麻了。
倒不是怕,就是尴尬。
脚趾扣地那种。
“……”温倦迟周身的冷意不散,但对上南肆盛着笑的眼眸,却显得有那么点犹豫起来。
南肆看得好笑,偏偏不放过他似的,只是声音越来越轻,细听便能听出其实是在抖,但周围太吵,能听清就不错了:“他两说我们鬼混,这也不觉得吗?”
林丘和唐明夜:“……”
不。我们没有。
“……”温倦迟嘴角抽了下,不再看把他揪来的罪魁祸首,转而冲着对面,第一次主动和班上除了同桌以外的人说话,声音里却是满满的无语,“你们很闲。”
林丘:“……”
唐明夜:“……”
诡异的氛围里,一声轻笑响起,南肆有些累地靠上椅背,端得却是一副继续悠悠哉看戏的样子。见余下三人被引得齐齐看过来,他冲着对面一扬下巴:“诶,他说你们闲,你们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