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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初至业陵探布庄案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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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朗年和徐渊渟回来时天色已晚。

待所有人都睡下以后,魏朗年一手端油灯,一手抱着一小坛酒,偷偷摸摸往后院去了。

今日他在太守府就是陪客,没有同他们一起祭祖,更不用说是为师父供些吃食去了。

他行至一个花花草草较少的角落,将油灯和酒坛放到地上。

细小的火苗在微风之中歪歪斜斜地晃动,有些刺目,让魏朗年忍不住使劲眨了眨眼睛。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跪在火光前。

“我给你带来了酒,师父。这么久过去,我想你定是馋酒了。”

魏朗年将放在一旁的酒坛重新拿起,打开盖子,微微一倾斜,浓郁的酒香便洒在地面。

“喝吧,多喝些。我知你最爱这酒了。”

魏朗年将酒坛放下,缓缓磕了头。

也不知是有石子落入油灯中还是有飞虫闯进了火中,那小小的火苗里竟是烧得劈啪作响。

一阵凉风吹过,魏朗年磕头的动作忽然顿住,一丝怪异在他的周身蔓延,他感觉身后似乎有人在紧紧地盯着他。

他迟疑地将头转过去,远处柿子树下,一个漆黑的影子同黑夜几乎融为一体。魏朗年仔细分辨一阵才看出那处的确是有个人。

心中不免怦怦直跳。

或许是见其发现了自己,那人影缓缓动了一下,往魏朗年这边走来。

直至能被火光照耀之地,魏朗年才看清那一身纯白,放下心来,不自觉地轻扬起嘴角。

“我又是将你吵醒了?”魏朗年站起身。

宋垣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双手背在身后,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睡不着?”魏朗年见他并未回答,又问道。

宋垣的视线从魏朗年的脸上转向一旁耀眼的火光,油灯前被酒淋湿的地面清晰可见。他的面上流露出悲伤,又瞬间被掩去。

宋垣犹豫片刻后,才将双手从身后拿出,手上端着的饭与豚肉落入二人眼中。

那是他今日自己煮的吃食。

魏朗年这才想到,宋垣既然是太守的养子,那他的父母恐怕早已不在了。

“你是来祭拜令尊令堂的?”魏朗年道,“怎么今日没去二位的坟前祭拜?”

“我不知道她被埋在哪。”宋垣抬手指了指那正在燃烧的火苗,“我以前都是在此处祭拜。”

魏朗年闻言有些手足无措,心想他这是在怪自己抢了他的位置?

宋垣见魏朗年愣住没动,疑惑道:“怎么了?”

魏朗年回过神来,向旁边一站,给宋垣让出位置,问道:“你怎会不知道他们埋在哪?”

宋垣缓缓跪下,将手中的吃食一一摆好,低声答道:“她被人杀了,我死里逃生,怎么会知道她的尸首是如何处理的?”

他语气十分平淡,似是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一般随意,或者说,他许是对提起此事已经麻木。

“这……这样啊……”魏朗年跪在宋垣边上,借着火光看宋垣的表情,“那你是自己逃到了太守府上?”

宋垣摇了摇头,久远的记忆突然涌来。

纷乱的脚步声,肮脏的咒骂声,刺耳的尖叫声,痛苦的哭喊声,一股脑地挤进宋垣的耳朵。

他被母亲藏进破烂的衣柜里,从烂木头的缝隙之间看见母亲为了护住他而奋死抵抗的身影。她艰难地在地上挪动,尽管刀剑已经刺穿她的身体,鲜血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身体里涌出,可她还是努力地伸手抓住来人的脚踝,拦住其往衣柜去的步伐。

那个全身被黑布包裹的人离他越来越近,口中的惊呼就要止不住。终于在他叫喊出声的前一刻,柜门还是开了,他被那人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三岁的他毫无还手之力。

母亲就倒在黑衣人的脚边,已然没了气息,双眼还死死地盯着衣柜的方向。

强烈的恐惧在他的身体中蔓延,他止不住地哭闹起来,不知是因为落入了坏人手中,还是因为看到了这副模样的母亲。

就是在那时,从门外突然闯入一人,在众人手中救下了他,好不容易逃过追杀,将他放在了太守府门口。

可那已经是太久以前的事了,那人的面貌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只记得其不经意间露出的左手手腕背部的疤痕,以及他被那人抱在怀里,转头看向母亲的最后一眼——她破烂的衣袖下,裸露出的手臂上,出现了几行黑色的文字……

“我是被人带到太守府的,他将我留在了府门口,然后便离开了。”宋垣答道。

魏朗年在看见宋垣不经意间显露出的悲戚时,那隐于深处的痛楚油然而生,他将那剩下的半坛酒塞到宋垣手中。

“给令尊祭些酒去,他许是爱喝吧?”

宋垣拿着酒坛一愣,又将那坛子还回魏朗年手中:“不必,留给你师父吧。”

魏朗年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酒坛,无奈道:“我师父不会介意的,他乐意同人共饮此酒。”

他再次将酒坛塞回去,在对上宋垣眸子里颤动的微光时,轻轻一笑。

“我师父是一个特别大公无私的人。”魏朗年道,“无时无刻不在替别人着想……”

魏朗年话音未落,便见宋垣眼里的光芒颤动得更甚,似乎还蒙上了水汽,接着,宋垣慌张地转过了头。

魏朗年对此疑惑不解,探头想看清宋垣低垂的眼睛,却见其将头埋得更深。

“我没有父亲。”宋垣闷闷的声音传来。

“什么?”魏朗年不解。

“我说,我没有父亲,这酒就不必了。”宋垣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这是何意?”魏朗年道,“怎会有人没有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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