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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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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鹃笑着在外头答道,“是障车者来讨要喜糖,喜酒了!”

这障车者是专门拦截新娘子队伍的一帮人,为了讨些钱财和酒食,有时候遇到贪心的人,甚是缠人,更有将新郎官绑架走的,威胁婚礼队伍的人给钱帛之物。

“公主不用担心,房相会处理好的!”

话落,漱鸢只听房相如扬声道,“原是旧同僚。某早已备好酒食款待,诸位同喜。” 说着,下头的宫人将装着钱财或糖食的小囊袋洒了出去,引得外头的人果然纷纷散去捡钱去了。

漱鸢觉得车身一晃,这才顺顺利利地又动了起来。

城墙上,众臣与皇帝站在那观看障车礼,见房相如用散钱的方式将那群\'安排好\'的障车者驱散了,众臣不禁笑了笑,道,“房相果然是有一套的。”

到了宅院,漱鸢下车,脚踩提前铺好的毛毡,一路走入院中提前设立好的青芦帐中,准备一会儿的交拜礼。

房相如在外骑在马鞍,饮下三杯酒后,也算行过坐鞍礼,由礼教宫人引入青庐帐中,总算见到了漱鸢,可眼下还不是互诉衷肠的时候。礼节虽然繁琐,可是他到底希望周全一些,这场婚事本来就有些仓促,因此他更希望它完整,不给她留下什么遗憾。

二人对拜后,有撒帐者将金钱彩果撒在帐上,祝福新夫妇多子多福。

“驸马请吟却扇诗。”

房相如借着烛光看着那面遮盖她面容的扇子,忽然心神恍惚起来,只觉得像是做梦一样,他淡淡开口道,“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见附注)

好一个\'团圆似明月\',漱鸢在扇后轻轻咽了下喉咙,然后捏紧扇柄,一点点地移开了团扇......

那一刻房相如看得有些呆了,只是目光凝滞地望着她微微笑着,眸中有无限感慨和沉醉,又有几分说不清的忧伤。

二人沃盥后,入了房中,随后在司仪的引导下,共牢而食,合卺而饮,总算礼成。

人都走尽了,只剩下花烛高照。漱鸢左看看右看看,起身往外探头过去,见是真的没人了,不禁咕哝道,“不观花烛了吗?”

房相如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道,“不观了。臣的新娘子,怎么能让别人看!”

漱鸢回头,见他招手叫她过去,她便轻快地跑了回去,坐在床榻上,笑了笑,道,“过来坐啊。”

房相如浅笑着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却是拉过她的手腕,顺势叫她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这么环上她的腰,仔仔细细地仰看过她的眉眼,道,“你真的瘦了不少!” 说着,他笑着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捏了一下,又道,“不过,还是这样的好看。”

漱鸢闻见他口中合卺酒的清香,任凭他揽着,低头羞涩地抱怨道,“才重逢,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话。”

房相如笑了笑,他的确有很多话想说,可千言万语凝固在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一切华丽的语言在这样浓烈的情感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他居然有些不屑的去说。

漱鸢就着烛灯看过他的脸,不禁喃喃道,“你走之后,都没给我写信......我一天一天的熬着,有多难。”

房相如侧头吻过她的手心,问道,“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是谁,告诉我。”

漱鸢见他想多了,摇了摇头,说没有,她俯身将头靠在他的怀里,慢慢闭眼,“我本以为你被胡姬迷住了,忘了我了。”

他嗤鼻一笑,拥住她纤瘦的身子,道,“臣的命脉都系在你的身上了,怎么还会去想别人?”

“边关很冷吗?”

房相如道,“很冷。还好有你的这个陪我度过漫漫长夜。”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她给的那个香囊,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来那束青丝。

漱鸢却发现上面多了一束不是自己的头发,不禁诧异抬头看他,只听房相如涩涩笑道,“那是臣的。我本想着,如果有什么意外,这东西被人带了回去,交给你,也算个念想。”

她在宫里等的煎熬,他在那边也过得艰难,如今总算在一处了,一路走来,总算圆满。

漱鸢蹭了过去,抬手环过他的脖子,“别提什么意外不意外的了......不吉利。” 她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听他描述边关之战的凶险和残忍,只想紧紧拥抱住他,用自己的身躯去温暖他一路风雪归来的心。

他说好,又搂住她,手掌抚着她的背脊,道,“以后臣每天都陪着你,守着你,不会再分开了。朝朝暮暮.........”

她感到手掌拥住之处是真真切切他的体温和坚实,不禁鼻子一酸,狠狠点头,在他的耳边喷吐着温热,低语缱绻道,“永远都不分开了.........六郎。”

他心头忽然一悸,与她慢慢拉开些距离后,情不自禁地倾过身子,吻上她的唇,他仔仔细细地吻着,更是小心翼翼。那令他在边关朝思暮想的柔软,如今又近在咫尺,叫他可以好好感受她的存在。

她被他吻得越发深入,不禁呜咽一声,扶着他的肩头慢慢向床榻倒了下去,沉沉地跌入一团锦花绣被中,与那千红万紫难舍难分起来。

许是在军营中呆过了那么一段日子,房相如变得有些直接起来,他忽然揽过她的腰身贴紧自己,然后嘴唇又辗转地吻过她的下颌,引得她呼吸浅浅起来,缱绻一番后,衣衫尽褪。

他眸色深深,俯身贴上去将她紧紧抱住,鼻息间嗅着她特有的翠云香的味道,心中安定得叫他不禁长长叹息一声,道,“臣不在的时候,公主可想我?”

他说着,手掌划过她的肌肤,那是再真实不过的温度,问得问题又简单又直白。

漱鸢在他的薄茧下生出颤栗,她低笑,“我当然想你......每时每刻......”

他的手蔓延至她的肩头,大拇指不断地抚摸上那枚箭伤,心痛道,“洛阳之变,带来了多少事情......这个疤痕是下不去了,这都怪臣......” 他说的自责又怜惜,满眼皆是伤痛之色。

漱鸢却不以为然,抬手环过他的脖颈,急声认真道,“如果没有这个伤,我怎么会有机会和你在一起!”

他望了她片刻,随后慢慢俯身,第一次灼热地吻过她肩头上那枚小小的梅花烙印般的疤痕,那滚烫的温度叫她忍不住轻轻扬起脖颈低呼出声。

她不断地鼓励着他,温柔细语地将他的愧疚之情安抚下去,虽然不是第一次亲近,可不知怎么,今日的这一次总觉得比平日那些更让人紧张似的。

他很郑重,并不莽撞,臂膀有力地撑在她的耳边,生怕伤了她似的,只是轻轻地一点点行进着。他从她的变化中感受到她的思念,她的等待像是干涩的土壤,忽逢甘霖后,变得宽容而湿润。

她迷离地看着他,抱着他的背脊,在他的耳边呼唤他\'六郎\',这个名字,她很少这么叫他,多半是为了谨慎。今夜她这般叫着他,仿佛给了他很大的鼓舞似的,叫他情不自禁起来,呼吸沉沉地吐在她的脸上,晕开一片绯红。

他忽然手臂箍紧她,入急行军似的突进起来,她很快城池淹没,在江河泛滥的沉沉浮浮中,死死抱着他宛如一块浮木似的,勉强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一瞬间里,她和他都被那波涛汹涌所淹没,彼此忽然急切地寻到对方的手,死死抓住,十指紧扣,让一波接着一波的海浪扑打在身上,然后潮水退去,只剩下一片平静。

四个月的分别叫人恍惚,需要反复的缱绻才可以将人的七魂六魄唤回来,叫人知道,这不是梦。

花烛燃尽了,彼此在黑暗中顾不得太多,只是紧紧拥抱在一起,满足地沉沉喘息,相拥而眠。

漱鸢蹭了蹭他,长睫眨了又眨,只听头顶一声闷闷沉沉道,“还不睡?”

“我舍不得睡。睡着了,和你相处的时间就少了。” 她嘟囔了一句,“又怕醒来是梦。”

房相如低低笑了一声,抬手抚过她的青丝,一下一下地安抚道,“这不是梦。此生不是梦。”

漱鸢被他揽在怀中,忽然幸福得有些恍惚,她失神地喃喃道,“是吗......此生不是梦啊。”

“那和从前比,你此生可如意了?” 房相如问。

漱鸢没回过神来,点点头,“如意了。” 过了片刻,她忽然挣扎地抬起头,惊呼道,“你......你这是何意?”

房相如头一次笑得如此抒怀,怜惜地将她往怀里一揽,低语道,“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惟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如今,臣也算报答你上一世的\'未展眉\'了......”

漱鸢怔怔地愣在那,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房相如在黑夜里探索地拉过她的手,按在枕侧,道,“起初总觉得不对劲,后来有所怀疑。等到那夜在南山,你说的一些话,让我有了些肯定。我大胆假设一下,发现一切也都说的通了。”

漱鸢又羞又怒,“你早知道了!还不告诉我!既然你和我一样,那上一辈子不清不楚的帐,我要好好和你算清楚!”

房相如宠溺地缱绻一笑,将她的头按入自己的怀中,那是失而复得的珍宝,他不禁叹息道,“好......臣陪着你。这一辈子,我们会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好好算清楚.........”

天心月正圆,正是一年好春时。

漱鸢红着脸靠在他的怀里,想,真巧,和他相逢的时候也是春天。大概,他们未来第一个孩子也要在春天出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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