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怡欣自然认得念瑶，可她想拦着杨楚楚已经来不及了。
而念瑶听见后反而嗤笑一声，不屑的冷哼道：“杨姑娘，你这妹子年纪小我便不与她理论了。”
“你是个什么东西……”
“啪！”
杨楚楚话还没有说完，一巴掌便重重的落到了她的脸上。
墨玉打完后冷冷看着她，另一只手掏出了手帕擦了擦，好似打她脏了手一般。
墨玉下了重手，杨楚楚白嫩的小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个巴掌印子。
“你，你这个恶妇，竟然敢打人……”
“啪！”
仍旧是同样的位置，墨玉丝毫也没有犹豫，另一巴掌打了上去。
“这位姑娘说错了，是奴婢打的你。”
墨玉仍旧擦了擦手，淡淡的解释道。
念瑶似乎已经觉得有些无趣了，她现在只想进去问齐泽个清楚。
她走到小太监身边，懒懒开口，“我说了不与你理论，只是你若总在这儿骂人我也没办法。跪着做什么？进去通报啊。”
杨楚楚已经被打的有些懵了，她还要张嘴却有些胆怯的看了眼墨玉。
而后杨楚楚换了脸色，捂着脸哭了出来，“你，你这个呜呜……”
她正哭着，侧殿的门忽然开了。
“吵嚷什么？还有点规矩吗？”
荆四蹙着眉从里面走了出来，待看见念瑶后连忙陪着笑走了过来：“王妃等久了，奴才不知道您来，先随奴才进去吧，王爷一会儿就好。”
杨楚楚正哭的厉害，听见荆四的话哭声立即停了下来，回头便见杨怡欣正皱巴着脸跪在后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我……王，王妃，她是摄政王妃？”
杨楚楚满是震惊的脸上还挂着些许泪痕，可却怎么也不敢哭出来了。
荆四也像是刚刚瞧见她一般，侧过身从两人身上扫过，冰冷的叫杨怡欣打了个颤。
“你怎么当值的，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敢让过来？”
“倒是与这奴才无关。”念瑶幽幽开头替那小太监解围。
墨玉恰时的符合道：“荆四爷，奴婢方才瞧着是这两个姑娘不依不饶非要进去的，方才还敢出口咒骂王妃，主子心善不与她计较，奴婢却忍不下这口气，代主子打了这姑娘两巴掌。”
荆四自然看出念瑶心中的不满，连忙陪笑弯着腰道：“墨玉姑娘辛苦了，下回叫下头的人动手就是，仔细脏了手。”
几个人的对话丝毫没有将杨楚楚姐妹两个放在眼里，可此时的杨楚楚已没了方才的气焰，倒是杨怡欣脸色发白不住的磕头。
“王妃恕罪，我这妹子不懂事，您赎罪啊，求王妃饶了妹子这次吧。”
念瑶冷眼看着，半晌冷笑了一声，“我说了不与她理论了，求我做什么？”
而后念瑶再也懒得与她们多说，将带过来的梨花酒递给了荆四。
“一会儿给他送进去。”
荆四连忙接过来，却又犹豫着问道：“您，您不进去了吗？”
“他不是从前见过这位杨姑娘，觉得杨姑娘很满意吗？那便叫杨姑娘送进去吧，我今儿有些乏，宴席便不去了。”
念瑶语气中透着寒意，荆四从中竟是体会到了摄政王的震慑力，他诧异的抬头，却见人已经转身离开。
荆四愣了愣连忙追了上去， “王妃留步，王妃您这样走了，奴才们不好跟主子交代，您就当可怜可怜奴才们……”
换了往常，念瑶怎么也会亲自进去找齐泽问个清楚。
可她今日本就莫名觉得有些胸闷，此刻又碰上了这么个事儿，便觉得心里格外堵得紧。
“我今日当真身体不适，你们若是为难便只管这样回禀他就是了。”
说罢，念瑶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等荆四回了身，便冷冷看向了跪在地上的两个姐妹。
不可否认那杨楚楚的确有些姿色，可那也要看跟谁比了。
更何况心思还肮脏不很，这样的人给王妃提鞋都不配，怎么好意思舔着脸来这里的。
荆四看着仍旧跪着的小太监，“你先起来吧。”
小太监这才颤颤着起身，连忙凑过去，“四爷，你看咱们一会儿怎么回禀？”
荆四瞥了一眼，敲到了他的脑袋上，“王妃为咱们好叫咱们只说她不舒服，可咱们是做奴才的，自然依照实情回禀。”
“是。”小太监连连点头。
杨怡欣方才听念瑶的话还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哪知道听荆四这样说，脸色唰的白了。
“四爷，小妹并非是故意的，小妹只是……”
“再多话便叫人将嘴给你堵上，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就出来丢人现眼，呸。”
荆四不屑的瞥了眼杨怡欣，转而进了殿内。
只留下脸色发白的杨怡欣跟已经吓得说不出话的杨楚楚。
*
“酒不错。”
会见外臣后，齐泽抿了口荆四说是念瑶方才送过来的梨花酒，忍不住赞叹道。
齐泽想到念瑶今儿一定是欣喜的很，第一时间给自己送过来尝，便心里头甜滋滋的，正如这梨花酒一般。
荆四也连忙附和道：“王妃亲自酿的，自然是好的。”
齐泽赞同的点点头，“她这会儿去那儿了，怎么没同她说我很快就好。”
闻言荆四犹豫了片刻，硬着头皮将方才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荆四说完，看都不敢抬头看齐泽一眼，跪到地上认真认错，“是奴才失职，没有第一时间将那那个人轰走。”
殿内寂静一片，半晌后，齐泽方缓缓将手中的白玉酒盅搁到了桌上。
“我何时见过她，荆四你可有印象？”
荆四一怔，没想到齐泽并没有发火，“爷您没见过，奴才方才问过了，是那杨姑娘为了哄着小太监放她进来，信口胡说的。”
齐泽缓缓起身，眼神扫过殿门：“嗯，将人拖出去杖毙吧。”
荆四闻言这才明白，齐泽并非没有发火，很可能只是在想一回儿要怎么跟王妃解释罢了。
“是。”
“之后她问起来杨家的人去那儿了你知道怎么说。”
荆四默默想了想，“奴才明白。”
*
当夜的中秋宴席齐泽毫无疑问的缺席了。
摄政王府。
齐泽刚从宫里回来，便直奔后院而去。
“她呢？”
“回王爷，王妃打从宫里回来后便回了房内再没出来过。”
闻言齐泽眉间微皱，“你们怎么办事，她不出来你们不会进去送些吃食吗？”
“是，是王妃吩咐过不叫其他人进去的。”
齐泽心中焦躁，不想再与他多说，脚下步伐不知觉加快了些。
齐泽设想过念瑶或许是恼火生他的气，也可能会向他哭诉，可等他推开门后，却只看见一张宁静的睡颜。
他方才开门的动静有些大，睡着的念瑶手指尖微微动了动，片刻后却蹙着眉换了个姿势接着睡。
齐泽怕打扰了念瑶，先退出屋内后，才询问墨玉。
“她晨间何时醒的，可是没有睡好，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
墨玉担忧的摇了摇头，“没有，王妃晨间还好好的，晌午到了皇后娘娘的凤仪宫小坐了一会儿后便觉得胸闷的很，这才为了透透气去了乾平殿。”
说到这里，墨玉顿了顿抬眼悄悄看了看齐泽，见他神色并未改变，才接着开口。
“从乾平殿回来后，王妃胸闷仍旧没有好，在房里简单吃了些糕点便睡下了，一直到现在。”
齐泽闻言便察觉出不对劲来，平日里念瑶再不舒服也不会一觉睡这么久。
他连忙又进屋，轻轻将念瑶的胳膊抬起来后把了把脉。
片刻后，齐泽的脸色猛然沉了些。
墨玉在旁边紧张的不行，“王爷，可是，可是王妃生了什么病？”
齐泽却摇了摇头，吩咐墨玉去请大夫过来。
而他自己则仍旧守在念瑶床边，眉眼中带着担忧。
齐泽略同医术，但大多时候只能诊断出简单的发热感冒，至于别的他也只能瞧出念瑶今日的脉象与往常大不相同。
摄政王府同从前齐府一样请的有专门的府医，墨玉很快便将府医带了过来。
府医匆匆搁置下医箱，眉头紧锁的把了许久的脉，之后才缓缓将头抬了起来。
“恭喜王爷，王妃这是有喜了。”
闻言墨玉诧异的张大了嘴，随后便惊喜的笑了出来。
倒是齐泽仍旧神色不变，“若是有喜，嗜睡倒是还好理解，怎么会胸闷这么久？”
“王爷有所不知，王妃今日虽未饮酒，可那到底是尘封了一年的酒，酒气冲着了，自然会胸闷一些，如今王妃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往后一定切忌饮酒啊。”
确定念瑶真的无事后，齐泽脸色才好了些。
又命府医开些安胎的药方，叫人放在厨房煎着，等念瑶醒了再送过来。
*
念瑶醒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抬眼便瞧见了齐泽正坐在床边的桌子上看着什么，她的动静引起了齐泽注意，齐泽立即坐了过来将念瑶扶起。
“扶我做什么，只是睡了一觉又不是不能动了。”念瑶嘟着嘴执意自己起来。
齐泽拗不过她便无奈的松了手。
“我……瑶儿，今儿那个什么杨家姑娘我见都没见过，是她为了进去才故意诓骗太监的。”
念瑶其实并未真的怀疑齐泽，只是想听他一个解释罢了。
如今见齐泽这样着急，心里的气早已经消了大半。
“嗯，我信你。你今儿不去宴席上合适吗？”
念瑶还记得今年的中秋宴席除了燕京的朝臣还有京外的官员也要来。
“无妨，大多数今天晌午已经见过了，再者中秋宴理应皇上为主，我不去也正好。”
齐泽说完，门外墨玉便听见动静过来送安胎药。
念瑶看着黑乎乎的药汁捏着鼻子有些不乐意，“怎么只是有些胸闷也要喝药啊？”
齐泽闻言嘴角绽开一丝笑意来，“瑶儿，我们有孩子了。”
屋内静悄悄的，念瑶眨巴着眼睛怔了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孩，孩子？”
她与齐泽成婚两年，可却一直没有怀孕，虽两人都没有刻意去想要孩子，但无奈外头还是有些风言风语。
虽说齐泽比她还要不在意，可就连齐伯奉也隐晦的问过念瑶几次。
她有次开玩笑的问齐泽若是一直没有孩子该怎么办，齐泽笑着说没关系，若是念瑶想养便过继一个来。
从那之后念瑶便很少再去想怀孕的事儿了，甚至已经在想过继的话要过继多大的孩子来。
可是就在念瑶都已经不在意的时候，她竟然怀孕了。
就这样有她跟齐泽的孩子了。
念瑶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看了看小腹后又看了看齐泽。
念瑶印象中好像她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怎么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一个小生命出现在自己的肚子里。
太不可思议了。
“大夫说你今儿是被酒气冲着了，往后可一点酒都不能碰了。”
念瑶连忙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了梨花酒来。
“对了，梨花酒你尝了吗，怎么样？”
“你亲手酿的，自然好喝。”齐泽笑盈盈说完，仍旧不忘将汤药递过去。
看着汤药念瑶立即垂下了脸，“我不胸闷了，也不头昏了，不喝好不好。”
“不好，瑶儿放心，只喝这一顿，也是怕你今儿被酒气冲了影响到孩子，为你身体好也为孩子好。”
齐泽的话说动了念瑶，她皱着眉点了点头。
等喝完了，念瑶竟是忽然冒了个念头来，她抬起脸嘴里立即被齐泽塞进了一块甜糕。
嘴里的苦味瞬间被杏花味儿的甜糕掩盖下去，念瑶咽下去后，抬着脸看着齐泽。
方才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都消失了，她眉眼弯弯的开口，“之前你说带我去江南，如今表姐在苏州定居了，咱们正好去瞧瞧她吧，而且入了秋天就冷下来了，我最怕冷了，听说南方到了十月还暖和着呢。”
齐泽早些年承诺过念瑶，要带念瑶去江南。
哪里是念瑶母亲楚氏曾经生活过得地方，是念瑶一直憧憬去的苏州。
可是齐泽才刚临政，朝堂根基不稳，这两年来一直忙着没有空闲。
这件事儿齐泽不说念瑶也没提过，但此时念瑶忽然就不想等了，想立即就去看看自己另一个家乡。
齐泽怔了怔，“其实这些日子已经渐渐没有从前那样忙碌了，正筹划着要去江南走一圈呢，可如今你怀了孕，路途上不知道会不会不适应，到了江南会不会水土不服……”
“没事的。”念瑶眨巴着眼睛打断了齐泽。
“我母亲本就是江南生的，我怎么会水土不服呢？路上若是不放心，带着大夫就是了，咱们起吧，齐泽。”
她说话时声音阮阮的，昏黄灯光下，身上投了一圈光晕。
撒娇一般的语气更是甜的不行，叫齐泽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好吧。”齐泽思索了良久还是答应了下来，“只是路上一旦有不舒服就立即停下来休息。”
念瑶闻言立即露出得逞的笑意，甜甜的点了点头。
*
出远门若是只有一两个人倒还好说，轻车简行便可。
可摄政王出门自然不会那么简单，一应人等准备了半个月，又下了诏书通知沿途各省的官员准备着接迎，这才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燕京。
念瑶平日里身子弱，却不曾想怀了孕后反而体质增强不少。
离开燕京已有半月，一路上走走停停的她都十分有精力，倒是齐泽一边要处理政务，一边照看他反而有了黑眼圈。
正如念瑶所说，越靠近南方，天气就越来越湿润暖和。
等到了苏州，八月的天燕京已经要套披风了，在这里却还穿着薄薄的夏衫。
苏州的官员早已准备了专门的住处，念瑶屁股还没坐热呢，早得了消息的楚琳笙便过来了。
“瑶儿！”
楚琳笙还是从前的性子，人还没走到身边呢，已经大喊一声跑了过来，随后便跟念瑶抱在了一起。
念瑶任由她抱着，好一会儿后笑着叫她松手。
“行了行了，我不能再跟你随意胡闹了，你要做小姨了！”
楚琳笙诧异的看了看念瑶，好半天后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念瑶的小腹，“有小孩子了？”
念瑶立即幸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拉着楚琳笙说话。
楚琳笙的打扮与念瑶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她们俩接近一年不见，念瑶还以为楚琳笙嫁人后又在南方，已经是个规规矩矩的夫人了。
哪里知道如今的楚琳笙连宽袖的襦裙都不穿了，只穿着束袖的行走江湖的衣服，一头秀发都被绑在后面，看着格外飒爽英气。
“怎么如今直接穿起了束袖的衣服，我还以为你会安安稳稳做沈夫人呢。”
楚琳笙笑嘻嘻的任由她打趣，“沈周很好，他从来不会缚着我，有时候他闲了还会跟我一起出去走走，我们还打过十几个山贼呢。”
“什么？”念瑶瞪大了眼睛，“我记得表哥说你是三脚猫的功夫，你这身功夫什么时候变厉害了，要不也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楚琳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才开口解释。
“是沈周叫了侍卫跟着我们呢……”
念瑶立即笑了出来，“就说呢，你这功夫还是得多练练。改明儿记得练好了带我出去。”
楚琳笙立即摆了摆手，“……咳咳，不过带你出去走走我是不敢的，如今你有了身孕，老老实实跟我在城里逛逛就行了，要不齐……摄政王肯定饶不了我。”
“对了，他人呢，既然出来了不陪你吗？”
念瑶笑着指了指屋内，“来前他说担心我水土不服，如今他倒是水土不服起来，今天才到就吐了，这会儿正躺着休息呢。”
齐泽早年常在漠北，最南便是燕京，习惯了北方猛地到了苏州自然会不舒服。
“哟，这就好办了，改明儿我就趁着他病着把你拐跑了。”
“你要把谁拐跑？”
楚琳笙话还没说完，便被齐泽的声音打断。
只见齐泽没事儿人一样走了出来，楚琳笙才要行礼，便被齐泽示意无妨。
“你敢把瑶儿拐跑？”
楚琳笙看着如今气势越发了不得的齐泽连连摆手，“咳咳……既然王爷身子好了，那我先不打扰了，瑶儿我改日再来找你出去啊……”
话音落下，楚琳笙立即转身离开，好似身后有人追着她一般。
念瑶也有些诧异齐泽忽然起身，关切走过去，“怎么样，好一些了吗？”
齐泽的恢复能力她一直都只是十分强悍，但看着仅仅半天就已经精力恢复大半的齐泽，还是忍不住感叹。
齐泽回身将她搂进怀里，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已经好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念瑶回身点起脚尖在齐泽的脸上蜻蜓点水一般啄了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