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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第 1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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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筝清了清嗓子,学着阮临霜的样子将脸一板,然而小阮表现出来的是云淡风轻,到了柴筝这儿就是五官僵硬。

她道,“说说吧,发生何事了?”

章行钟不大愿意开口,他示意柴筝将外头披着的衣服掀开,让他看看背后的伤口处有没有渗血。

柴筝虽然学小阮只学了个皮囊,学不到精髓,但她也有自己的威严所在,小将军多年沙场征战,骨子里有肃杀之气,文竹只看了她一眼,就不情不愿的全部交代了。

方才雷声最大时,章行钟用藿香叶给他煮了水,让小徒弟从被子里出来,遭遇了激烈的反抗,挣扎中,文竹吼了句,“你又不是我亲生的爹,没有你,我也照样长到这么大!”

“欺师灭祖啊你!”柴筝微微睁大了眼睛。

亏得章大夫温文尔雅,脾气不算特别坏,柴筝将自己两个师父一个亲爹全部回想了一遍,要是自己说出这样的话,这时候都扔下船了。

“可是我知道错了。”小徒弟不仅话多且密,嘴还特别甜,“师父,我以后肯定挣好多的钱,不仅继承您的医术,扩大您的草堂,还让您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章行钟削尖了脑袋钻研医术,求得也就是一辈子衣食无忧,小徒弟吃准了他这种心理,章行钟却只是淡淡叹了口气,“我收你为徒,是希望你能养活自己,我什么本事我心里有数,小公爷这样的病人我都能救回来,以后不怕饿死,但你呢?”

文竹只是个孩子,像他这样的孩子天下之大还有成千上万个,他虽然机灵,别人为了活下去可以比他更机灵,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行偷鸡摸狗之事,更甚者,文竹的父母是被山匪所杀,而他为了活下去,兴许也会落草为寇。

柴筝有些头疼,她这边的师徒关系比文竹还要复杂,前一位给她留了个师妹,此时正在黄海之滨,搞不好就折在那里了。

后一位报仇雪恨一身轻松,就惦记着百年后有个扶棺的,虽然之前叮嘱过他老人家留在京城保护小阮,但元巳也没点头答应,倒是将柴筝从花轿前带离时,他老人家面色不对,柴筝至今记得那一日包裹元巳的刀气,就算是梅雪云那样的高手也不敢硬接,他老人家看起来是真的被激怒了。

“唉。”柴筝耳朵里听着别人师徒的恩怨,心里却担心自家师父年纪一大把了还到处折腾。

“师父!”文竹忽然往地上重重一跪,将出神的柴筝吓出一个激灵,小徒弟身后又是一阵落雷,但这次他只是耸了耸肩膀,没再将自己塞进被窝里藏起来,“您虽然不是我的亲爹,但您保我性命,养我长大,教我本事,是徒弟三生有幸能拜您为师,以后我若再说这样的话,您就直接将我逐出师门,任我自生自灭,不必心软。”

小小年纪,说话倒是中听,但柴筝也不劝,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文竹半生要跟的人是章行钟,与她无关。

章行钟片刻之后方才出声,“起来吧,出来的草率,外敷的药和银针都落我船舱里了,打把伞去拿……外头正打雷,怕的话喊上外面的兄弟。”

“师父放心。”文竹站起来,“我知道我以后有家了,过去的风雨就让它过去,有师父在,我就不怕。”

“……”柴筝觉得自己要有文竹一半嘴甜,能成个掌上明珠。

喝了药便有些困,可惜梦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小阮,柴筝趴在桌案上睡了一会儿,幸而时令往夏天去,就算下雨也并不冷,她这桌案又比较矮,底下原本就是个可供休息的被窝。

章行钟替她检视完了伤口,重新拿薄毯给柴筝披上,直到他们离开,宽圆又进来看了一眼,柴筝都没醒。

她梦中先是一片明镜似的海,浪并不大,偶尔才冲上来,随后这片海就被点燃,橘红色的火望之不见尽头,上百艘大靖的舰船沉没其中。

最后火光中只剩下一艘金光璀璨的巨舰,夭夭就站在船头上,她的眼睛不知为何空空荡荡的,就剩下两个窟窿,血顺着眼眶不住的往外淌,而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人,柴筝看不清那人的脸,但直觉中此人就是克勤王。

随后就是滔天巨浪打过来,柴筝全身颤动了一下,四周火光尽灭,前头是一条狭小长满杂草的路,路的两侧一开始什么都没有,渐渐柴筝看见了一个接一个的坟丘,爹、娘、夭夭、贤夷、乐清、元巳……走到尽头是长安城。

这座长安城像是一个巨大的坟墓,柴筝远远望进去,就看见小阮穿着红色的喜服睡在当中,这是一座空城,荒僻的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气。

柴筝忽然惊醒,她的眼睛猝然在黑暗中睁开,钉在墙角半晌方才缓缓回神。

她已经很多年不做噩梦,而今这个梦也谈不上可怕,却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柴筝也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天色已经全黑了,她的房间中只有那只鹰偶尔发出声音,鹰落地时,柴筝拿东西喂过,这会儿也不闹,没有拴链子也没乱飞,似乎听见柴筝醒了,于是拿脚过来踩了踩小主人的掌心。

家里养的这些马呀鸟呀,都眼见着要成精了。

柴筝这双眼睛畏光畏暗,大太阳底下看不见东西,黑暗中也不及以往好使,她摸索着点了灯,还将自己的指腹烫了一下……鹰的旁边竟然还落着一只老鸹,雨暂时停了,它的羽毛蓬松而干净,还带着点雪山冰冷的清香味。

老鸹是从窗户进来的,这鹰跟它相处久了,将其当成同类,啄开了窗户里的栓子,才放它进来。

“……”孩子能读太学了,要不是战乱时期,柴筝都想让自家这只鹰去考进士。

老鸹的脚上绑着小小的签筒,里头的内容换了,还是一幅画,画得是一座宅子,宅子里站着个姑娘,向南而望,而在宅子的外头,是层层叠叠的荆棘。

柴筝轻轻笑起来,她将这张纸展平,夹进了书页中,方才噩梦中惊醒的失落感忽然落到了实地,小阮能保护好自己,她并不需要自己这些无用的担心。

阮临霜的平安是最柴筝最大的告慰,柴筝的平安同样是对阮临霜最大的告慰,哪怕暂时分离,天各一方,只要彼此安好,终有再见的一日。

何况柴筝有信心,不久之后,小阮的名姓将传遍大江南北,自己在黄海之滨不必偷偷摸摸,也能知道小阮如何的惊天动地。

长安城门已经封闭了好几天,柳传几乎是擦着时间点混进去的,自从太子妃杀了柴小公爷,城内已经乱成了一片,在长安城中没有家的人都往外逃,转眼之间好好一个皇城已经变成了死城。

柴国公府被严密监视,教武场却被打着柴国公旗号的人占据,这批人规模不小,也能组成一支有进攻能力的小队,而长公主却不见踪影,赵谦掘地三尺,既找不到柴筝的尸体,也找不到他亲妹子的痕迹。

整整五六天的时间,赵谦都快将整个长安城翻找烂了,悬在他心里的两个人一个都没寻到下落,长安近郊也随之遭殃,看样子要是一直找不到,赵谦能再扩大搜索范围,方圆百里都别活了。

不仅如此,这五天之内,赵谦还假借宽慰柴远道,将整个柴国公府的门槛都踩烂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今圣上真怕了柴国公一怒冲冠,为了女儿兴兵包围皇城,但阮临霜却清楚,赵谦去的这么勤,是为了那卷拿捏命脉的诏书。

诏书当然不在柴国公府中,只要这东西落入赵谦掌心,他就再无顾虑,哪怕长公主仍然流落在外,名不正言不顺也兴不起太大风浪。

第五日的黄昏,赵谦终于想起自家后院中还收监着阮临霜,只带着李端踏进了这一方看似与世隔绝的院门。

李端是伺候的,像往常一样候在院门外头,里面人说话他不该听的半句也不会去听。

阮临霜坐在书房里,手边放着一碗消暑的莲子银耳羹。

她正在看得书是太子从宫外带进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玩意儿,这地方就算是赵延进出都有严格的把控,不该带的东西一样不让带,就连做女红用的针线都被扣下,只有这几本闲书通过了检查。

赵谦沉着气息在门外站了片刻,芸香刚从厨房中出来,身上还带着围裙,一见帝王立于院中,赶紧把小莲往厨房一塞,随后关上门,而她自己则两步小跑过去,跪在了赵谦脚下。

她能应对当今圣上,但小莲却是个口无遮拦的莽撞人,平常说得那些话自己听听都心惊胆颤,若是在帝王面前如此没规矩,小莲这条命堪忧。

赵谦回过目光,在芸香头顶逗留片刻——

这小宫女不到十八,已经战战兢兢做了三四年的御前宫女,李端主管整个后宫,偶尔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端茶倒水剪灯花这种事就由芸香来办,一直没出过错,确实算少有的机灵。

但就是这么机灵的丫头,放到阮临霜的身边却跟废了似的,除了一日三餐吃了什么,基本没有探听出有用的东西,时间一长,赵谦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个人。

“起来吧。”赵谦开口道。

宫中上下基本所有人包括后妃都害怕这位帝王,赵谦身边没有知心人,又兴许曾经有过,反正现在是高高在上鳏寡孤独。

芸香应了声“是”,站起来也仍是低着头,目光落在帝王胸口向下,不敢看他的脸。

当年在漠北时,四个人中以赵谦年纪最长,柴远道其次,赵琳琅最小,而今看来,赵谦养尊处优,反而是最不显年纪的,他仍是那副清俊公子模样,只是双鬓悄悄有了白发,眼唇处多了皱纹,赵谦不因此逊色,反而增添了成熟稳重的帝王气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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