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羡白说这话的时候下颚紧绷, 神情阴郁，眼神更是冷得不含一丝温度。
邹世航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羡白。
以前的林羡白虽然眉眼间总是很冷淡，让人有距离感。
可是从未有哪一次, 像今天这样，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邹世航不知道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错。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
“怎...怎么了？”
林羡白轻抬下颚, 脸上薄怒隐隐，眉宇间像是拢着浮冰，
邹世航只感觉到刺骨的冷意。
“要我再说一遍吗？”
“要不你自己删掉，不然就把手机给我。”
“我来删。”
林羡白的语气带着点不容人否定的意味。
还有浓厚的压迫感，裹得邹世航快要窒息。
“我来删...我来删...”
邹世航手指哆哆嗦嗦，左右滑动着相册, 把那几张照片一起删掉了。
删完他把手机移到林羡白眼前。
“删完了，删完了。”
林羡白轻轻瞟了一眼，冷言,
“最近删除里的。”
“一起删掉。”
邹世航拿回手机, 虽然满脸的不情愿，可还是打开最近删除, 直接清空了那些照片。
“你看, 删完了。”
然后邹世航揣着手机就想走出寝室，这里面的气氛过于可怕，他想出去躲一躲。
刚走几步就被林羡白给喊住。
“邹世航。”
邹世航不敢再向前走，也不敢回头, 就楞楞地站在原地开口。
“还有事吗哥？”
他没转头，都感觉后背一股凉意窜起。
“邹世航，以后说话不要这么不带脑子。”
邹世航一头雾水，转过头来, 眼神有些躲闪，
“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关心起江清瑶来了？”
邹世航缓口气，
“再说，我那都是开玩笑才那样说的...”
林羡白冷笑一声。
看着邹世航的眼神多了点讥诮。
“能让人笑的才叫开玩笑。”
他停顿一下，
“你那叫，”
“没素质。”
...
邹世航被怼的有点恼，又不敢对着林羡白出气，只能闷闷地说，
“你今天怎么了？我才是你朋友吧，你怎么跟吃了火药一样。”
“再说，这照片又不是我发出去的，那论坛里传得到处都是，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
邹世航越说越激动，都没有发现眼前的林羡白的表情越发得阴沉。
“论坛？”
听到林羡白略带疑惑的语气，邹世航忍不住问，
“你不知道吗？就上次你和...”
“算了，没什么，反正现在在论坛里这些照片传遍了，你要看自己看吧。”
林羡白这才想起是什么论坛。
他登进学校的交流论坛，发现每日热帖排名第一的就是“江清瑶的脸”。
他点进去看。
这个帖子的楼主发了很多江清瑶在食堂与王浩争执的照片，而且选取的都是江清瑶被王浩摘掉口罩之后拍的照片。
更加让人觉得生气的是。
每一张照片上的王浩的脸都被马赛克遮得严严实实，而江清瑶的脸却无比清晰地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林羡白沉下眉目。
“怎么删？”
“啊。你说删帖吗？”
“嗯。”
林羡白神色冷然，邹世航心里有一万个为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删帖啊，好像只有楼主申请删帖然后管理员通过才行，自己是没有办法随便删的。”
“再说这都是匿名，上哪找人去。”
邹世航说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
少时。
林羡白看他一眼，然后迈开步子走到邹世航身边，低着嗓子道，
“出去一趟。”
林羡白刚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邹世航的声音。
“林羡白。”
林羡白转头。
“怎么？”
“我说我的哥，你今天有些不正常啊，”
“这么护着江清瑶，”
“莫不是喜欢上了？”
寝室里的灯光醺黄。
他静静地站在那儿，几寸光线落在他的肩头，有些晃眼。
半晌。
林羡白薄冷如雪的目光落在邹世航身上，
他眉目冷淡，轻哂道，
“是，又怎样？”
灯光映在他的黑瞳里，浮沉不定，一如他的话语，让人捉摸不透。
说完林羡白转身就离开了。
只留下邹世航一个人站在原地发神。
林羡白会给他这样肯定的答案，
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
江清瑶正在寝室里写听力作业。
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耳边传来一股杂音。
降噪耳机都挡不住的那种。
她取下耳机，转头才发现任宣正站在自己后面。
“你刚刚在说啥？我听听力呢。”
任宣站在后面一脸震惊。
“我在这后面说半天你一个字都没听到？”
江清瑶摇头。
任宣一脸无奈。
“你多久没登学校的论坛了？”
江清瑶想了想。
“我号不是被封了，光看帖子不能回复没什么意思，我就干脆没看了。”江清瑶不知道任宣为什么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
“怎么了？”
“你登上看看吧。”
江清瑶看着任宣那沉重的表情感觉不妙，赶紧登上了论坛。
她看到那帖子的标题就明白了。
果然在她的料想之中。
她还算淡定地戳进去看，却被里面的一些发言给气到。
【啊这，她的脸是怎么了？？？看着有点好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传说中的神颜也会有翻车的一天？？】
【听说她还在食堂和人吵了架。】
【仙女掉下神坛？拜托本来也就是凡人一个，别天天立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人设。】
【害，你们何必呢，这她一看就是脸上过敏了，你们这么开心干什么，等她好了不照样碾压你们一大截。】
【那我希望她不要好。】
【那我希望她不要好+1】
【那我希望她不要好+2】
...
江清瑶越看越生气。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要这么诅咒她？
仗着没人管就可以随便说话了是吧？
任宣看着江清瑶脸色不对，立马安抚道，
“别生气了，这些人就是嫉妒，仗着论坛匿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个论坛早该整顿一下了，一天天乌烟瘴气的。”
“没事，我们三个都在帮你骂着呢，别生气了。”
江清瑶一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吓得任宣赶紧问她，
“瑶瑶你没事吧？”
江清瑶忽然仰起头看着她，
“你看看，我的脸是不是好一些了？”
任宣仔细地看了一番。
“好像是要好一些了。”
江清瑶点头，伸手抓起桌上的药膏。
她对着镜子边涂边愤愤不平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