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寻一门机缘不是那么容易的,为了这本功法,陆晔棠差点丢了一条命。
不过幸好, 东西现在已经是自己的了。
他按了按胸口藏好的功法,站着的身形都不太稳当, 更不用说御剑飞行了。
出手的剑没站人就升不高, 紧贴着地面还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似的。
陆晔棠掏出一个素白色的瓷瓶, 掀开塞子,捏着瓶颈,仰脖非常豪迈地吞掉一整瓶的补气丹,胸口缺氧窒息的疼痛略微缓解。
他靠着树大口大口喘息,乌青的眼底在惨白的脸颊上更显诡异可怖, 就连唇瓣都完全褪去了血色, 俨然一副活死人的模样。
456心疼地劝说:“糖糖,歇几天再回去吧,好歹睡一晚上, 你这两会天嗑太多药了,身体已经没有能量再透支了。”
“不, 不行。”陆晔棠勾了勾唇角, 艰涩说道, “我答应过他, 半年内肯定会回去, 时间——呕。”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456吓一跳,“糖,你没事吧?”
陆晔棠撩起衣袖随便蹭了蹭嘴角, 鲜血沾染在脏兮兮的衣服上,根本看不出来,他盯着看了两眼,漫不经心摇摇头:“没,没事,时间来不及了,我动作要快点了。”
“糖糖。”最终456还是没能劝动他,也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影响了陆晔棠的注意力,若是一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到终于到小村庄的时候,陆晔棠的瞳孔都已经涣散了,咚的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上。
好在他早就没法飞得高,这一下只是摔了个跟头,倒是免除了断手断脚的后果。
陆晔棠手撑着剑,艰难站起来,他死死咬着牙,鲜血溢满了口腔,顺着嘴角大股大股往出涌。
“糖糖,你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你不要再撑了。”456拖着哭腔,如果自己有实体的话,就算抱着大腿,也一定要拦住对方。
可是它没有实体,就只能这么干巴巴地劝说着。
“我,我没事,还坚持的住。”陆晔棠咧着嘴,“都已经到这里了,若是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会恨死自己的。”他刚一张口,一大口血噗的吐出来,地上一大瘫浓稠的血液,似乎还混合着粉碎的脏器碎末。
就这样,拄着剑,陆晔棠拖着沉重的躯体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在看到熟悉的屋子渗透昏黄灯光的瞬间,陆晔棠唇角下意识勾了起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走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这下真的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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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那么苦大仇深的好吗?”陆晔棠病歪歪躺在床上,浑身上下除了一颗脑袋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绑了绷带,就跟木乃伊似的。
他在家门口脱离晕倒了,是被冷珩一救回来的,此时自己瘫痪在床,还仰仗着对方照顾呢。
他侧着头,看着冷珩一瞪向自己的眼神,苦笑道:“我好容易活着回来了,再被你的眼刀子给戳死了,我多冤枉。”
“你怎么能,怎么能……”冷珩一周身笼罩着一层黑暗的气息,很像黑洞,靠的近了就会被吞没。
陆晔棠皱了皱眉毛:“冷珩一已经开始修炼了吗?就算开始了他应该也是从头开始,我怎么在他身上嗅到了强者的危险气息,难道是我的修为倒退了?”
456哼了一声:“这就是大佬的本质,本身的王霸气息完全不受这个躯壳这个世界的影响,可想而知现实中的他到底有多厉害了。”
陆晔棠低着头根本没听进去多少,他觉得自己浑身的感官都被调动起来警戒冷珩一随时随地可能的暴动了。
冷珩一面无表情看着垂着脑袋,像只做错了事的小猴一样的陆晔棠,冷笑道:“我真是低估了你对我娘的感情,我以为炼丹已经是你可以架付出的极限了,没想到……”
他侧过脸,瞥向桌上那本封面都被陆晔棠的血染红了的功法,唇角的笑容扩大,周身散发的冷气也逐渐加大,几乎要将陆晔棠冻成冰棍,“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冷珩一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感觉,好像油盐酱醋酸甜苦辣一齐吃下肚,百般滋味涌上来,复杂的难以言喻。
他高兴,陆晔棠是为了给自己找功法才甘愿冒险的。
但只要一想到,陆晔棠对他好,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母亲,一股莫名的烦躁让他抓心挠肝,只想挖开那颗脑袋看一看。
死了那么多年的人,究竟有多值得他惦念。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看看眼前人?
自己和……母亲,应该略有相似吧。
那,看看自己,难道不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