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
只有一点香水味和布料干燥的气息。
耳边忽然凭空充斥着无数厉声尖叫,沈透浑身一个激灵,脸色顿时惨白如枯槁,他抱着那件西装外套,嘴唇剧烈颤抖,踉跄着躲进了衣柜里。
一整天,沈透都没有从衣柜里出来。
到了晚上,宋初衡也都没来找他。
沈透哆哆嗦嗦的在衣柜里睡着了,他开始做噩梦,一遍一遍的梦到自己挖了宋初衡的腺体,一遍遍的听到宋初衡痛到恸哭,但宋初衡没有怪他,只用手捂着流着血的后颈说沈透,我爱你。
语气很温柔,表情很阴森。
不知第几遍,沈透吓醒了,衣柜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线,胸腔里的心跳又重又快,快得他必须要喘气才能苟活。
推开衣柜,天光大亮,沈透恍恍惚惚的去洗漱。
洗完,他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收拾东西去学校。
学校里有些空荡得奇怪,学生寥寥无几,他去到系办公室,发现门是锁着的,都快八点了,保安竟然还没来开门。沈透站在门口定了一分钟,才迟钝的拿起手机。
——哦,今天是周日,大家都不用上课。
于是沈透原路返回。
下楼梯时,他踩空了最后两节楼梯,崴了脚。
周围没人,他扶着墙站起来,拎着他的包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校园。
他去坐地铁回家,地铁上都是人,很多,很挤,气味杂乱,熏得他想吐。列车在行驶中,他得抓着头顶的扶手站着,好像有人故意摸他屁股,他回头看,见是一张丑陋而陌生的脸,于是厌恶地瞪了那猥琐alpha一眼,慢慢挤去了另一节车厢。
后来人少了,他找到了位置坐下,踮起了受伤的右脚,等着广播播报他归途的终点。
半个小时后,终于到站了,沈透下车,随着人流走出地铁站,他握着手机,感到肚子饿了,想去附近吃一碗面。但是等到付账时,他抬起手,却发现手里只有一张交通卡。
他的手机放在包里,他的包不见了。
有人偷了他的包吗?沈透感到生气。
可下一秒他又想起来,是他自己忘记拿了,他将自己的包遗落在了地铁车厢里。
于是他没了胃口,返回地铁站,去找工作人员帮忙,比划手指,让工作人员拿来了纸和笔。工作人员了解情况后,让他留下联系方式,找到之后,会通知他过来取。但地铁里人多,不能保证他的东西一定会找到。
沈透失落的离开,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他回到小区门口,看见宋初衡在车前抽烟,背影莫名的落寞,颈上还缠着纱布。
沈透下意识想跑,跑得远远的,躲起来。但他的脚却钉在了地上,没有挪动半分,垂在腿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最后,他走过去,站在宋初衡身后。
宋初衡没有察觉。
沈透意识到一种让他觉得很可怕的可能——宋初衡没有腺体,闻不到他的信息素气味了。放在从前,只要他在宋初衡周围,宋初衡不可能捕捉不到他的存在。
那一瞬间沈透感觉有人从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让他不能呼吸,他的肺部扁了,肺泡内的氧气进入血液后就再也没有新的氧气进来,他产生了眩晕的感觉,觉得下一秒他就要窒息倒地。
他挣扎着用力呼吸,迈着刺痛的脚又走两步,上前扯住了宋初衡手肘上的衣服。
宋初衡这才转过身来,有些愣,然后,他皱着眉头,对沈透说:“烧退了吗就乱跑?”
他做完手术,麻醉醒后有不良反应,开始发烧呕吐,躺了半天加一晚上才恢复过来,早上一到沈透病房里头,才发现沈透不见了。
沈透鼻子有些酸,他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是腐烂的,散发着恶毒的气味,他生出无穷无尽的后悔,他想时光逆流,想把宋初衡的后颈变得完好无损。
可现在一切都晚了,不论如何他就是逼着宋初衡去摘除了腺体,这是他想到的,最凶狠的惩罚宋初衡的方式。可惜他的心脏没有那么强大,能做到无愧于心蛇蝎心肠,这件事会永远在他心底扎根,是日后翻起旧账来都不能随意抵消的一桩事,是旧伤再添新伤的一道疤痕,是他这辈子永远也忘不掉宋初衡的铮铮铁证。
关键是他竟还想着与宋初衡分道扬镳呢。
这世上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的,从他觉得愧疚那一刻起,他就该料到他与宋初衡这辈子都是要纠缠在一起的,于是他被折磨得疯了,他很要强的忍着鼻头的酸涩,只是这种反抗对于崩溃的情绪来说真的微乎其微。
他在宋初衡面前哭了。
很委屈的,像个孩子那样哽咽,用手背遮着双眼。
“怎么了?”宋初衡吓一跳,忙不迭把烟头扔了,去捧他的脸,僵硬道:“祖宗,我有那么凶吗,老子腺体都没了,就说一句话你还怕得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