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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运来的女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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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每坪就值6000万元,上面再建造大楼,就是按底价,一般有七成价就可以买卖。那么,150坪土地,以每坪6000万元的七成出售,就是27亿元啊!说结花子是有钱人,就是这些钱。”

“难怪。东京都闹市区的地价,可说是一个天文数字吧。那么,她打算卖吗?”

“看来不打算卖,说现在如果拿到钱,最后会被丈夫全都用光的。我也劝她说,在与谅一君正式离婚之前,就一直这样放着,这不是很好吗?……”

“什么?结花子君想要离婚?”

“她已经提起过好几次,只是谅一君不同意啊!看来还不想离婚吧。不!他肯定在外面拈花惹草,只是没有找到证据。谅一君这个人,外表看起来显得很随和,但听结花子君说,他一回到家里就非常专横,一点同情心也没有,性格很冷酷。这些事情,在法院里很难说得清楚吧?以此为由,丈夫坚持不同意离婚。就是那么一回事啊!夫人的财产以后还不知要上升多少倍呢?”

“贝岛君拈花惹草,或者说有情人,这确实吗?”

“确实的。结花子君说绝对没错啊!所以这次她终于下决心委托信用所调查丈夫的品行,说拿到确凿证据就离婚。……记得这是6月中旬时说的吧。她还说,这事如果被丈夫发现的话,也许会把她杀了……”

上田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窥察着富子那好强的眼睛,她眼角细长。

随着对结花子的话渐渐地回忆起来,她觉察出那些话的重要性,便露出一副怯弱的表情,怔怔地望着警部,压低着声音喃喃道:“是啊……当时结花子君虽然笑得很牵强,但确是这样说的。她说,如果我不明不白地死去,你要想到我是被丈夫杀死的……”

关于贝岛结花子的财产,经调查得知,表姐管野富子说的,大致是事实。

结花子是土地的所有人。那些土地可以换成27亿元钱。如果她死去,那些财产就由丈夫贝岛一人继承。

那么,关于结花子生前泄露的那些话,富子说的是不是事实?虽然没有人证,但在调查中也渐渐地查明确有令人信服的情况;而且,在结花子死亡时,富子正在朋友的家里打通宵麻将,不在现场,因此她的证词颇有可信度。

经调查,结花子有两三个朋友也听到她讲过类似的话,她对与贝岛的婚姻很感失望,提出过离婚但遭到拒绝。

同时,据贝岛对警察供认,他事实上有个情人,他以每十天一次的比例,对妻子谎称出差,却在那个女人的公寓里过夜。

当警察追查他在结花子死亡时在不在现场时,他说道:

“对不起,其实从星期五傍晚起,我不是去箱根的,那天晚上我住在涩谷。星期六清晨离开那里,开着自己的车去了仙石原。……”他羞于启齿似的扭扭捏捏地说道。

警察再一追查,他便说道,星期五晚上,他在日本桥的公司里工作到晚上9点半,10点刚过时去了情人的公寓里。那女人住在涩谷区富k谷,叫“室并绫”,26岁,是一个妖艳的女招待。贝岛从两年前起与她陷入情网,身上还有着她的公寓钥匙。夜里11点半左右,室井绫从她工作的六本木的俱乐部里回家,到翌晨5点贝岛出门这段时间里,两人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公寓。

室井绫也证实了贝岛的证词,但是,她的证词有可能是受贝岛之托攻守同盟,或原本就是同案犯。比如,贝岛在星期五半夜里回到近在咫尺的自己的家里,与结花子谈判,最后装出答应离婚的样子,于星期六早晨3点时让她喝掺有氰化钠的葡萄酒,用家里备有的纸板箱和木框将尸体打包,放在荒井粮店的门口后去了箱根。这种想象很合情合理。

那么,他是从哪里弄到氰化钠的?

警方查出了与此有关的线索,使他的嫌疑变得更大。他的弟弟在横滨市矶子区的人造陆地经营着一家消毒业小公司,即专门对船仓或仓库进行封闭后用氯气熏闷,驱除虫害和老鼠等。氰化钠是制作氰气的原料,因此,公司里常年备有氰化钠,但管理却形同虚设,令人吃惊。同时,警方得知,弟弟的家就住在公司的隔壁,贝岛全家平时就与弟弟全家交往非常密切。弟弟当然否认将氰化钠给过哥哥,但贝岛在去弟弟家时,悄悄地偷走一些,也是轻而易举的。

贝岛被传唤到搜查本部,但他始终否认自己作案。

“我没有干过啊。叫什么高濑的医生,我也不认识。妻子曾在国立医院里住过一段时间,但主治医生的名字,我没有听她提起过。为什么我要特地用自己的名字,将妻子的尸体送到一个陌生人那里去?”

他也许是自信没有留下关键性的物证,因此打算一口咬定死不承认?

如果申领逮捕令限制贝岛的人身自由,进行彻底地追查,他不就招供了?

上田警部与警视厅签发逮捕令的人商谈,再三斟酌,最后决定谨慎行事,再侦查一下其他线索,因为,贝岛没有逃跑的迹象,何况如果是他作案,被害人尽管毫无防备。但也应该稍有反抗的。

货物的收件人高濑光治,也承认结花子以前曾是他的患者。

“我是在医院查了去年的病历卡,才查出来的。去年3月到4月约一个月的时间里,她常来医院看病,说是担心患子宫癌。开始时我作了简单的检查,证实了她的怀疑,所以我用内视镜进行第二阶段和第三阶段的组织检查,最后诊断为阴性。这段时间,她住了有一个月,但是,不可能是我让她住医院的,而且我上次也说过,我们每天要接待几十个病人,不可能将每一个病人的名字和长相都记住。她的尸体为什么会送到我这里?我如果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就绝对不会接受!”面对屡次造访的警察,高濑甚至露出高傲的神情愤然回道,“现在看来她更加可怜了。那个死者尽管拥有时价几十亿元的土地,却遭到丈夫的背叛,与不是亲生的女儿关系冷漠,直至被毒死后,连遗体都没有人接受啊!”

上田叹息着露出一丝苦笑,负责内侦高濑的年轻警部补(日本的警职,相当于刑队副队长。——译者注)便忍不住用愤慨的口气说道:

“那个叫高濑的医生说的话,不能轻信啊!我在医院里调查过,听说他是有名的好色之徒,看见稍有姿色的女子就动邪念,至于借检查女病人的下体来调戏对方,也是常有的事。只因为他是主任,女病人只能吃哑巴亏。至于他引诱有钱的病人,也有迹象。贝岛结花子可能也是受骗者!我认为,出自这样的关系导致犯罪也是有可能的。氰化钠,医生当然不难弄到。”

“结花子不也有情人吗?尽管对方不一定是高濑,最后导致这样的惨祸……”

正当搜查本部要沿着那条线索追查时,贝岛样子向来访的警察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警察先生,警方光盯着我父亲,把他当作嫌疑者,能不能再调查一下结花子君的情况?父亲出差时,她也常常很晚回家,也许叫‘寺尾先生’的那个人……”

“寺尾先生?”

“是给我当家庭教师的大学生,是父亲同事的亲戚,第一次是父亲带来的。他对结花子君很热情。她每次端茶来时,他总要愣很长时间,我问他什么,他也答非所问。”

当然,经调查,由祥子留宿的同学家人的证明,祥子案发时不在现场。

寺尾诚是贝岛一名部下的外甥,来自富山,住在中野,公立大学部的三年级学生,每星期两次来教祥子英语。

当天傍晚,警员走访了寺尾的住处。他在一幢旧房子的二层楼里租房住下,隔壁住着另一名大学生。房东是一对约摸50岁的夫妇。在寺尾回来之前,警察向房东夫妇和隔壁的大学生进行调查,得知从7月5日星期五晚上到星期六早晨,寺尾可能在房里,平时不出去做家教时,晚上7点左右吃完晚饭,然后看电视或与隔壁的学生闲聊,直到12点钟左右。警方问睡下以后他有没有可能溜出去?房东夫妇说,如果寺尾半夜外出,肯定会发出开启房门的声音而惊动旁人。

这时,寺尾外出回来。他身材削瘦颀长,眼角下垂的细眼睛上架着一副黑镜框眼镜,虽有一副知识分子的风貌,但也能让人感到一种玩世不恭的神情。

“是啊,我迷上了夫人,内心里总是在呼唤结花子的名字。”面对警察,他坦露了自己的心迹,“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身上有着母性的温柔和女人的妩媚,那种隐隐的忧虑也真叫人向往。……那么好的女人,竟然被残忍地杀害后托送,我真想亲手杀死凶手。”寺尾在膝盖上紧紧地握着作为男人来说算是纤细的手指。

“你们什么时候开始交往的?”

“说是交往……不!只是在祥子有课的时候,我总是特别高兴,因为能和结花子见面……当家庭教师,是从祥子君读二年级的第二学期开始的。”

“时间不长,正好一年吧?那期间,和结花子有没有私下里见面?”

“是指在外面吗?”

“你们在外面见过面?”

“没有!一次也没有。”

“那么,如果在家里,有的时候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吧?”

“祥子君怎么也不听母亲的话。看见母亲焦虑不安,她感到很有趣,在我要去教她的日子里,她有时根本就不回家。”

“那么,你怎么办?”

“是啊……我……”寺尾伏下脸摆弄着手指,用指尖推了推眼镜,忽然用高亢的语调毅然说道,“说实话,我向结花子君表白过自己的内心,因为憋在心里,人会憋坏的。”

给祥子授课从7点开始。4月底一个春光明媚的傍晚,寺尾6点45分左右去贝岛家,坐在居室兼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到了7点15分,祥子还没有回家。结花子多了个心眼,为他泡了一杯咖啡,坐在他的对面陪他说话。如今房间里只有结花子和他两个人。他一想到这样的机会也许不会再有,唐突的话语便从他的嘴里脱口而出。

“她那么有魅力,我是多么地憧憬着她,敬仰着她。我对她说,如果是为了你,我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甚至自己的生命,我都在所不惜。……开始时她很惊讶,后来她静静地听我说。我想她一定很感动。我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真令我激动。正在这时,背后的房门打开,祥子君已经走进房间里。其实她7点半左右就回来了。”

“和结花子君两个人交谈,就那么一次?”

“以前有过六次……”

听他的回答,好像每一次他都记得很清楚。

“不过,我发誓,我没有和她有那种关系。只是要她听听我的想法,我渴望得到一种女性的母爱……她偶尔也断断续续地讲起自己的往事和心里话……”

“心里话?”

但是,他好像情绪很激动,突然咬着嘴唇屏住气。

“你们两人交谈,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6月20日星期四。”

“那时你们谈了什么?”

“我记得很清楚。我说,我一辈子不结婚,永远等着结花子君。她露出一副极其哀伤和寂寞的表情喃喃地说,开始时人人都这么说,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不爱我,爱的是我手中的财产……”

“……”

“不过,那时结花子君并没有看着我,她的目光好像凝望着远方,因此我忽然感觉到,她也许有她心仪的人,但那个人今她很失望……”

警方倾注全力,清查贝岛结花子生前的行动轨迹和社交关系。警员们先带着结花子的照片,在贝岛家的附近和咖啡店、客栈、情侣旅馆等进行调查。那些咖啡店、客栈、情侣旅馆处于以前曾被列为嫌疑对象的行动范围之内。警方是要了解结花子有没有与谁幽会,或带着男人出入。

结果依然一无所获。警方就打算再扩大调查的范围,不料,收获颇丰。

警方在贝岛的近邻中进行调查,得知有人曾看见结花子在深夜11点以后坐出租汽车回家,或在离住房稍远的地方下车,一副凝神沉思的模样走进家门。

接着,在环境优雅的武藏野市、三鹰市到深大寺一带的咖啡店、饭馆、日本式旅馆里等,也出现了结花子的行踪。警方查明,自去年秋天到今年6月初即案发的一个月前,结花子以每十天一次的比例与一男性幽会。他们还在旅馆里“休息”,所以估计肯定有性关系。

另一件让搜查本部吃惊的事,是东村山市多摩湖畔、狭山公园附近的快餐厅老板打电话提供的情报。他声称要对搜查的负责人说,因此上田去接电话。对方事先声明,说是看了最近刊登在报纸和杂志上的结花子的照片,确信无疑,才下决心来报告的。——

“去年8月底的时候发生过一起案件,早晨在我们快餐厅附近的草丛里,发现一具民工的尸体。那人住在青梅街道前土木工地的临时工棚里,前一天晚上到湖畔那边来玩,喝醉后缠着谈恋爱的情侣耍赖。来我们店里胡闹时,遭到顾客的厌恶最终被赶了出去,不料第二天早晨发现,那男子被人打死了,估计又是前一天夜里在路上缠着谈恋爱的情侣才挨打的……”

提起那起事件,上田也记忆犹新。当时警方对前一天晚上在这一带的情侣进行了调查,尽可能地查明他们的身份,但大多数情侣的身份还是无法查明,因此警方作为偶发事件悬案至今。

“我们这里,警察也来过好几次,幸好那天晚上的客人大多是常客,只有一对情侣是第一次来。那对情侣男子有三十五六岁,女子稍稍年长一些,看上去很秀气。那个喝碎酒的民工拼命地缠着这对情侣,两人只好应付着那个醉汉,9点过后就走了,不久以后醉汉也离店了。警察想知道那一对情侣的身份,但最后还是没有查出,便不了了之了。……这次事件,我看了被托送的那个被害者的照片,和当时那对情侣中的女子长得一模一样……不!客人的脸我一般都能记住,不管照片怎么样,的确是那天晚上……”

警方立即带着结花子和几张男性的照片赶到多摩湖畔的快餐厅,去那家快餐厅附近的旅馆和饭店等处调查。

不久,警方得知,去年8月案发的当晚10点左右,有一女客去靠近公路边的咖啡店里,对咖啡店女服务员说:“在来时的路上,被一个民工模样的醉汉缠着,太可怕了。那个醉汉不断地被过路的情侣赶走。”女服务员看着结花子的照片,回答说那名女客很像这个人。

这位女客的事在所辖署的治安本上也有记录。根据女客在咖啡店里说的话,推断民工被杀时间是在当天夜里10点以后。

打电话提供情报的快餐厅老板指着高濑光治的照片,毫不犹豫地说道:“那对情侣中的男子,就是这个人啊!”

对警方来说,那样的回答并不感到意外。在武藏野市和深大寺的旅馆和饭馆里,看到结花子的照片,服务员都证明她是和一个年龄很像高濑的男子结伴而来的。

不难推测,两人是到远离东京都中心区的多湖畔幽会的,民工被杀事件以后,两人就将幽会地点移到了武藏里市和三鹰市。

高濑光治被传唤到小金井警署搜查本部,在审讯室里,东村山警署的刑事课长也在场。

“去年8月26日夜里,你与结花子君在狭山公园偏僻的路上时,被过路的醉汉缠住,你顺手捡起石块打对方的头部,有没有这件事?”

“你近来与结花子君关系恶化,她也许要将一年前的事件向警察报案。于是你就用氰化钠将她毒死,为了装作自己也受到事件牵连的样子,特用货运托送将尸体寄给自己。不对吗?”

突然被当作连续杀人的嫌疑者,高濑那白皙的面容不住地痉挛着,死皮赖脸地失声抵赖着:

“我隐瞒了与结花子君的关系,的确很不好。医生和患者个人的交往太多,在医院里名声会很不好,所以……而且我原本就是受她的引诱,我在给她检查时,她用裸体向我暗示……”

看来他想要将自己装扮成受害者的活命本能比别人更强。

“说起去年的事件,我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

“那么,你是说,与结花子君有关系吗?”

“不!当然与她也没有什么……记得在快餐厅里确有人缠着我们,但后来醉汉被杀的事……如果发现,当然会报案的……”

但是,东村山警署刑事课长当时就负责侦破那起事件,觉得直到最后还没有查出身份的高濑他们这对情侣,肯定与事件有关。

经过长时间的严厉讯问,暗示案发那天夜里10点时有一女人去咖啡店,经女服务员证明那个女人确是结花子,并发现她的衣服上沾有喷射的血迹,高濑这才终于无路可退如实招供。

“我们9点刚过时离开快餐厅,走到停着汽车的草丛边时,店里遇见的那个民工模样的人追赶上来。他目光异样,斥骂我们刚才的态度算是什么意思,一边向我扑上来。那男子身体魁伟,手持雨伞像枪一样对着我,所以我一下子懵了,本能地感觉到他会杀了我。结花子君也感到危险,顺手捡起脚边的石块,从后面砸向男子的头……”

男子昏倒在地,而且一动不动。高濑是医生,他马上就证实男子已经死亡。

“说实话,结花子君说向警察自首,应该算是正当防卫,而且她也不怕被丈夫知道,说如果因此他同意离婚,她求之不得;但我……和她交往还只有两个月,对她也了解得不深,何况她比我大五岁,我还没有想过要和她结婚。”

说了解得不深,是指她的财产吧?上田想道。

“于是,我无论如何也要考虑自己的社会地位……你也知道,我是在国立医院工作的国家公务员呀!和有家庭的女病人发生性关系,而且尽管是正当防卫,但也惹出了杀人事件,这些事如果被社会公开,那么平步青云的地位也就无法指望了,因此,我求她赶快离开,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但是,她始终只是为我考虑。她说,如果那样的话,你赶快回家制造不在现场证明,我留在这里直到你离开,将事件的发生伪装成比实际时间晚。不!我没有关系的。一个女人,不可能将如此强悍的男人杀死……”

高濑接受了她的好意,全速赶回小金井的公寓,便马上去拜访朋友,制造不在现场证明。同时,结花子脱去外套使人的外形产生变化,又稍稍变换了一下发型,在一个小时后的10点左右,去另一家咖啡店,诉说自己刚才在那里受到醉汉的骚扰。——据高濑说,这是高濑紧接着在见到她时,听她说的。

“就是说,那起事件,实际是结花子君为了保护我而作出的正当护卫。没有去找警察自首,非常抱歉。情况就是这样,希望你们原谅。”

这些情况,警方会进行彻底调查,但眼下上田警部突然以一副颇为同情的表情不住地点头。

“难怪!结花子君对你一往情深,我不知道她爱着你到什么程度;但你知道她是一个大资本家,你眼红那些资产胜过爱她这个人。总之,你开始策划想要自由地支配她的财产,因为你不想永远当一个低薪水的医生;但是,结花子君很敏感地看出了你的意图。纯真的爱情受到你的践踏,她愤怒了,威胁你说,如果那样,就要将以前的那起事件讲出来。当时如果马上去向警察自首,也许警方会确认是正当防卫,但一旦逃走,事情就不会如此简单地了结。不要说结花子君的财产,弄得不好,就连你现在的地位也会保不住。你怒不可遏,便趁深夜她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去看她,骗她将氰化钠喝下,并将尸体打包。你以为用她丈夫的名字当作寄件人,警方会怀疑对方。将收件地点设为自己的公寓,特地将自己置于窘境,以此……”

“别开玩笑!”高濑忍不住发出一声变态的尖叫,“请你不要随便猜测!我们相爱究竟认真到何种程度,你是不知道的。结花子君很难与她的丈夫离婚,我们约好要结婚的,因此,她上次甚至还雇了私立侦探,决心抓住丈夫婚外情的证据。对了!真可怜!她肯定雇佣侦探被她丈夫发现才被杀的。从他的角度来说,要继承遗产,就必须在被迫离婚之前杀害她;而且,我把他的妻子睡了,他赌气泄愤,才将尸体送到我这里啊!嘿!将那么可爱的女人当作中元节礼物托送上门……他简直不是人!”高濑懊悔地扭动着身体,经过长时间的讯问而显得很落魄的面颊上,眼泪直往下掉,“与结花子君幽会,每次分手,我们两人总是相互鼓励对方再坚持一段时间。等到事情过去以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那时我总是对她说,我只要你一个人。我的爱是无价的。我不需要你的那些财产。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我只要你光光一人投进我的怀里就可以了……”

面对高濑惟妙惟肖的哀伤神情,上田心里顿起恻隐;但是,不久警方便得知,这又是高濑一种保护自己的高超演技。在高濑周围进行调查时,警方发现他和院长的女秘书也已经交往了有两年多。那位女秘书才28岁,两人约定要结婚的。在打钟点工的女佣不去高濑家帮雇的日子里,女秘书总是下班后去他的家,做好晚饭等着他回家,有时还住在高濑的公寓里。

“贝岛结花子?就是那个被害者吧。我听光治君提起过她的名字,但交往到什么程度……”女秘书叫“藤代英美”,是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单纯女子。她闪动着卷过的睫毛轻声说道,“不过,他平时经常要接触许许多多结过婚的女病人,这是工作,所以我也没有注意。——结婚吗?呢,他已经给了我订婚戒指,打算过三年后再住在一起。我也还想工作一段时间,再赚些钱,否则……”

当警方向高濑光治责询他与英美之间的关系时,高濑光治便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结婚是严肃的呀!结花子君比我大五岁,我与她的关系能否持久,我自己也没有自信。英美比我年轻九岁,要可靠得多,而且我们的事,院长也认可了。不!结花子君对这些事当然一无所知!她相信我,还憧憬着幸福的未来。对她直说就会伤害她,要说同情,还不如什么也不让她知道,这不是更好吗?”

被纸板箱和木框打包的女人生前的肖像,以某种残酷的笔法,渐渐地在上田警部的眼前描绘出来。他感到一阵痛楚。

结花子长着纤细的眉毛和翘起的鼻子,她的外貌自然比不上藤代英美,但她面容安详温和,看来即便发现高濑与英美的关系,她也会企求能靠着男人结实的胸膛悄悄地生活着。这不正说明结花子这个女人秉性憨厚朴实吗?

她是石匠的独生女儿,22岁时与父母指定的男人结婚;但是,当她知道丈夫是为了得到她父亲的财产,便趁着他婚外情暴露的机会离了婚。如果孩子成长得很健康,也许她又会有另一种选择,不料孩子在3岁时病死了,所以不难想象,她在离婚时也是按着父母的意图行事的。

以后,父母相继去世,但因为父母拥有的土地价格飘升,所以她没有花费半点心血,便继承了巨大的财产。

到35岁左右,她才有了第一次恋情。对方是一流企业的管理人员,比她大六岁,体格魁伟,长着一副刚毅的面容,是一个颇可信赖的中年男子。贝岛的妻子还活着时,两人只能暗中来往,后来妻子突然死去,两人便准备再婚。结花子觉得他是真正可以信赖的,以为这次才总算得到了幸福,毫不嫌弃对方有一个正处棘手年轻的女儿。

然而,她又大失所望。贝岛原本就是一个专横而冷酷的人,假作体贴直到结婚,婚后在外寻花问柳,将结花子根本不当一回事,在家里也对她毫不关心。结花子即使悉心照料祥子,祥子也只是觉得反感。

而且,贝岛拒不接受结花子提出的离婚请求,当然是因为她的财产,心想那些财产早晚会是自己的。同时,在他等待着那个机会的时候,土地的价格在不断地往上涨。

结花子沉浸在孤独和寂寞之中,正无力自拔之时,遇上了第二次恋情。她全身心地爱着比她小五岁、既聪明而又惯于和女人打交道的高濑。她频频与他幽会,希望这次能抓住真正的幸福。为此,她感到心灵的颤瑟,因此深更半夜幽会时被醉汉缠住,感到高濑遇到危险时,她会毫不犹豫地打倒了醉汉。她为了所爱的男人不惜杀人,甚至还让高濑制造不在现场证明。

看来结花子是多么沉迷于高濑,这是不难想象的,而且,她望眼欲穿地等着与贝岛离婚,投进高濑的怀抱。

但是,还没有来得及实现这一梦想,有人切断了她的梦……

想到这里,上田警部突然换了一个思路。

结花子真的还相信高濑吗?真的如他所说“相信我,还憧憬着幸福的未来”吗?

倘若果真如此,那她为什么还会对寺尾讲出如此冲动的话?——“不过,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不爱我,爱的是我手中的财产。”

结花子难道看透了高濑的狡诈?而且,贝岛也已经发现结花子与高濑的偷情?

上田感到,现在事件的焦点集中在这两点上。

可见,嫌疑者还是贝岛和高濑中的一个。(经认定寺尾的确不在现场,而且他也没有出现要杀害结花子的紧迫动机)

第一种可能是,贝岛得知结花子与高濑私通,便杀死结花子,将尸体送到高濑那里;而且,也许是逆向思维,与其经过乔装打扮从远处的代理店里托送尸体,以后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还不如干脆将寄件人写上自己的名字,装作被栽赃的受害人。

第二种可能是,结花子察觉出高濑要抛弃她,高濑便将她杀害了。关于狭山公园那起事件,真相也许不是高濑说的那样,本来就是他自己下手杀死醉汉的。结花子要向警方报案,他被逼无奈,便毒死结花子,将自己设为尸体的收件人。这还是一种苦肉计,为了将自己装作受害者的模样。

为了证明上述两点,上田再次将有关者找来,仔细、反复地了解情况。

贝岛情人、26岁的女招待室井绫面对警员的询问,泄露了这样一件事:

“——那天晚上贝岛君真的住在我的公寓里。一直在我身边啊!不过,早晨5点就起床,说到箱根打高尔夫球,我还觉得在公司里搞管理真累人。我真担心他开车的时候睡着呢。——夫人的事?是啊!平时他就提心吊胆的呀!说我们两人的事一旦败露离婚的话,27亿元就全泡汤了,说小心为妙,其实还是疏忽了。夫人有外遇?——是啊。那么说起来,他说先下手为强,我们也要抓住对方的把柄,这才是上策,这也许就是指那件事吧……”

上田询问“那件事”是指什么事。

“大约半个多月之前……6月中旬的时候吧,有一封秘密侦探社的邮件寄到我的公寓里。因为事先他对我说起过,所以我没有拆开就将它交给了贝岛。如果是工作上的事,就应该送到公司里,所以我想贝岛君是对谁进行私人性的调查吧。”

室井绫记得的侦探社名字是一家闻名日本全国的信用所,贝岛的公司平时也经常委托他们对客户进行调查,因此他们有业务关系。

这一类侦探社决不会主动向警方提供情况,但是,警员找上门来,暗示与杀人事件有密切关联,他们才磨磨蹭蹭地说出贝岛的委托和那份报告书的内容。

贝岛是5月中旬委托侦探社调查结花子的品行,侦探社派人跟踪了两个星期,最后查明结花子与高濑光治竟幽会三次。接着,贝岛希望对高濑光治进行调查。调查员经过秘密侦查,跟踪了有一个星期时,发现高濑与一名约摸二十七八岁、身材匀称的女性一起进了新宿的商务旅馆,以后才知道那名女性是院长秘书藤代英美,当然调查员偷偷潜入隔壁空着的旅馆客房,非常成功地偷听了两人的谈话。调查员因职业关系,知道近来旅馆的墙壁大致都做得很薄,讲话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报告书上这样记载着:

“再忍耐一段时间啊。再等三年,事情过后,我们就能在一起了。结花子与丈夫离婚也只是时间问题。她为了抓住丈夫有外遇的证据,甚至决定雇佣私立侦探。只要有证据,上法院也会赢的。”高濑说。

英美有点醋意:“那女人如果离婚,你不就要和她结婚了?”

高濑继续说:“是暂时的。我想过了,她人我的户籍以后,我骗她将土地出让掉,我打算用那些钱建造医院。她的财产大致都变成我的名义以后,我就以她的不贞为由提出离婚,顺便再敲她一笔精神损失费。”

英美反问:“如果她没有不贞行为呢?”

“找到合适的侦探社,无论什么样的证据都可伪造。现在的社会,各种各样的生意都有人做;不过,一般没有那种必要吧?我如果对她冷漠,她马上又会去找别的男人。这个女人腰缠万贯,但不和男人过性生活就没法活下去。”高濑说这话时带点淫笑。

英美似乎打了高濑一下,不高兴地说:“如果是那样的女人,总会是黏黏乎乎的。她会看出你的心思吗?”

“没关系。她迷上了我。一旦真心爱上了,就会什么也看不见。你别吃醋,那女人比我大五岁,又肥又笨简直像一头猪。”

两人发出淫笑声,接着透过胶合板传来一阵阵做爱的娇喘声。

警员带回了报告书的复印件。这天晚上,上田带着复印件拜访了贝岛的家。当他责问6月中旬有一封与此同样的东西应该邮送到室井绫的公寓里时,贝岛抚摸着突出的下颚,一副窘态承认了。

“你说你不认识一个叫高濑的医生,实际上你却在调查他与你夫人的关系啊!”

“这……但是,我和高濑从来没有直接见面谈判或争吵过。”

“你为什么要托人调查高濑君?”

“这……妻子的举止实在很古怪,我怀疑也许是有了情人,所以才委托信用所调查,果然不出所料;不过,结花子这个人很单纯,容易受骗上当,肯定是因为财产才受骗的!我是想让她知道,要她睁大眼睛。这样一来,离婚的事也暂时不提了。”

“你说睁大眼睛……你把这份报告给夫人看了?”

“事实胜于雄辩啊。我当面对她说,你迷恋的男人是这样的家伙。她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连话也讲不出来了!看来这帖药太有效了。现在回想起来,我还感到有些后悔,我是干了一件太残忍的事,原来应该换一种做法的。”贝岛溜转的眼珠闪出难堪的目光,他将脸转向院子那边。

上田也将目光凝望着树丛深处的黑暗里。

结花子果然是知道。为了应该成为她第三个丈夫的那个男人,她甚至不惜杀人!那个她坚信对她倾注了无限爱情的男人,真的一心想要抢夺她的财产,一边和年轻情人在床上取乐,一边嘲笑她是一头笨猪。

上田感觉到,面对丈夫放在她面前的那份报告书,结花子想不到自己倾心相爱的男子,居然与另一个女子调情时如此污辱自己。她的愤怒和绝望是可以想象的。

“这帖药太有效了?”上田喃语着,忽然屏住了气,微微感到一丝紧张。不久,他缓缓地吐着气,回味着突然涌现在他脑海里的想法。这个想法,以前从未在他的头脑中闪现过。

翌晨,上田再次赶往荒井粮店。

“你上次说,早晨巴点商店开门时,发现纸条就夹在卷帘门的下面吧?上面写着:‘请办理托送。贝岛’。而且,货物就放在商店的门外吧?”

上田将店主荒并请到商店门外,让他重新描述一遍。

“是啊。”

“贝岛君那里,最近有两次都是到了夜里才将货物送来,放在门外?”

“是啊。第二天早晨,他的夫人打电话来,说将那些货物送走……”

“这次你也以为是那样的、所以就在店里填写好发票后送走了?”

“是的。”面对上田接二连三的提问,荒并不住地点头,表情稍有涩愣。

那是案发前的一种“彩排”?——这样的想法掠过上田的脑海。

“还有,货物边上有木屑落在地上吗?”

“是啊。木框上铁钉也很少,又好像有点打歪了,所以我又补了两三颗铁钉。贝岛君的夫人在托送货物时,总是将货物包扎得很整齐,当时我还觉得有些奇怪呢……”

“铁锤就扔在那条水沟里……”

小铁锤就扔在商店边上那块空地与道路交接处的小水沟里,白木柄还是崭新的,铁锤木把上一枚指纹也没有采集到。

从商店门外放货物的地方到扔有铁锤的小水沟,上田用卷尺量出直接距离。有1.8米。

“这点距离可以投过去。”

听到他的喃语,与他同来的年轻刑警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向搜查本部打电话,要求增加人员调查那把铁锤的出处,是在哪家商店里买的,是什么样的人买的。

然后,上田径直赶往寺尾诚在中野的住处。学生一般早晨都起得很晚,所以他正好还在那间租借来的房间里。

“你说过,最后一次和贝岛结花子君两人交谈的,是6月20日吧?”

“是的。”他挺起瘦弱的身体答道。

“当时她的确说过,‘用不了多久,你也会不爱我,爱的是我手中的财产。’是吗?”

“是啊。这话好像未必是对我说的……”

“你记得她还说过什么吗?”

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黑镜框眼镜:“是啊……然后她露出一副非常悲伤的表情,又说道,‘不过,我的财产在不断地升值’……接着……”

“接着什么?”

“最后的话,我没有听清楚,所以……”

“她说了什么?”

“我好像听她说,我这样的女人,还是早点去死的好。她讲得很轻,所以我想要问她说什么时,房门打开,祥子回来了,所以我就没有问。我想我是听错了……”

警方出动了许多警员,带着那把铁锤的照片和与案件有关的人员照片,挨家挨户地走访东京都内为数众多的五金店、业余木匠商店、超市和百货商店等零售店,但是,这项调查并非易事。只知道铁锤是新的,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所以店员们早就已经忘记了。宁可说,警方将仅有的希望放在店员是否还记得买这把铁锤的顾客的长相上。

而且,铁锤也未必是在东京都内购买的。

想不到——在案发后的第十天,艰辛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从贝岛家去东京都内相反方向的墨田区偏僻处,八广四丁目上有一家杂货老铺,铺子角落里陈列着为数不多的木匠用具。杂货老铺的老板娘、中年主妇拿过警察出示的照片,稍稍屏住了气凝视着。

“6月底在你这里买铁锤的,是不是这个人?”警察带着贝岛夫妇共同留影的快拍照片。

“是啊,是这个人呀!因为我还觉得这张脸在附近没有见到过……没错!真是这个人。”杂货铺老板娘指着结花子的脸,颇有自信地说道。

当天傍晚,上田警部将参加侦破的警员都集中到警署的一间大房间里,向大家谈了调查的结果和自己的推测。在进行具体的解说时,他还请求女警员协助。

没有一个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然后,上田将贝岛谅一和高濑光治传到警署,领进同一个房间里。刚才用于解说的木框、纸板箱、塑料袋等还按原样放在房间里。这些用具全都与结花子的遗体被打包的用具同样的尺寸和种类。

“现在看起来,情况只能这样来解释。——当丈夫将侦探社的报告放在她的面前,得知情人的真实用心时,她的精神便崩溃了。她认定,只要她拥有的财产还在无止境地升值,自己就决不可能得到真正的纯洁的爱情;但是,她是一个内心里非常软弱的女性,没有男人的爱,她就无法活下去。她感到绝望,决心对欺骗她的男人们,竭尽全力进行报复。”

上田警部打量着贝岛谅一和高濑光治。两人还不能十分清楚地领会事态,但都是一副忍气吞声的表情凝视着地上的打包用品。

“因为尸体装在箱子里,所以我们也先入为主了;但是,调查了打包的过程和托送的手续,我们才发现,这起事件不是他杀,而是自杀。”

上田首先提起黑色的塑料袋。

“这比垃圾袋稍大一些,是超市里出售用于装被褥的。结花子身高153厘米,中等个子,所以能很轻松地钻进去。在纸板箱里,如果采取仰天蜷缩起四肢的姿势也正好能够躺下。这事刚才女警员已经实验过了。”

日本女警员的录用条件是身高154厘米以上,体重45公斤以上。刚才是让警署内个子最小、身高有156厘米的年轻女警员作了实验。

“像门槛那么粗的大框架,五面已经钉好,剩下的一面事先可以钉上与其他相同的两块板条。钉木框需要铁钉和铁锤。其他还有用于填埋纸板箱空隙的泡垫、橡胶圈、胶贴纸带。致死量的氰化钠也许是用糯米纸包着夹在手绢里放在裙服口袋里的。据警视厅法医检验,胃里留有胶囊,解剖时很容易发现,但糯米纸已完全溶化,无法检出。氰化钠看来还是从贝岛君弟弟的工场里弄到的。听说两家人常有交往,所以相互间情况很熟,可能是暗中偷出来的。”

结花子准备好一切必需用品和伪造笔迹的信,于7月6日星期六凌晨3点至4点之间,来到荒井粮店。那个时间里用不着担心会被人发现。结花子还赤着脚。荒井粮店一带万籁俱静,空地前还亮着路灯。

她将木框放在商店门前。木框里装着纸板箱,纸板箱里装着塑料袋和泡垫。

她钻人套在纸板箱里的塑料袋里,从箱内伸出手,将两块木板钉在木框上。尽管她平时很手巧,但无奈这时还是将铁钉钉歪了。好歹钉上以后,她用手绢擦去铁锤上的指纹,然后尽力投向远处。铁锤落在2米之外的水沟里。

她在大箱子里合上纸板箱的箱盖,在里侧摸索着用胶贴纸带将箱盖封上。纸板箱的底部是从外侧用胶贴纸带贴上的,所以在开箱时从底部打开,就会将这从里侧封上的一面当作箱底。胶贴纸带的带芯只好留在箱子里。

接着,她将身体完全沉入塑料袋里,收紧袋口,用橡胶圈套住。这也是从塑料袋的内侧收紧的,在打开货物时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总算解开了。

她简直就像回归母体内那样黑暗的口袋里,像胎儿一样仰天躺着蜷缩着手脚。她将包有氰化钠的糯米纸含入口中。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不久她便安详地进入永恒的睡眠里……

“结花子君选择如此烦琐的自杀方法,首先是为了不让丈夫顺理成章地继承遗产,因此,她才选择了像在家里遇害后被打包的方法,寄件人还用了丈夫的名字。她曾对表姐说过,如果自己死得不明不白令人怀疑,就准是丈夫杀的。可见她是为了让丈夫背黑锅吧,因为杀害被继承人的案犯会被剥夺继承权。”

贝岛发出痛苦的呻吟抱住了头:“看来这次我被27亿元耍了……”

“接着,将收件人设为高濑君,当然是为了对你泄愤吧。”上田用更鄙视的口气继续说道,“她在死去时也许还想象着你在打开货物时受到的刺激而感到微薄的快意……”

高濑那原本白皙的面容变得更加苍白,一副迷惘的目光睨视着虚空:“是啊……她真的还是一个很纯情的女人。我的话,她都深信不疑……我常对她说,我想要的是你,我只要你赤条条一个人投进我的怀抱里……”

片刻,高濑抬起头来,露出惆怅的目光,因为他知道,为了那起民工被殴致死事件,警方随即将会对他进行审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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