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到之前和人说到红豆馒头了。”幸太郎把烟管递到唇边吸了一口,“对于鬼来说,人类就好比是红豆馒头,对于您这样厉害的斩鬼人来说,我也是红豆馒头,双方眼里都是吃与被吃的关系怎么可能成为朋友呢?”在石头上磕了磕烟管,往里填进去新的烟丝。
蝴蝶香奈惠看着他用血鬼术点烟:“是这样吗?但是我没有把幸太郎当做鬼来看待哦。”
幸太郎抬起眼梢扫了她一眼:“您是那种认同‘意识决定物质’时髦理论的人吗?我是鬼这件事已经是客观事实了,不会因为您的看法噗地一下变成人类。”
“如果是那样,就不会有鬼和鬼杀队了吧?”
“就是说啊。”
“但严格来讲幸太郎身体里也不完全是鬼、还有人类的部分吧?”蝴蝶香奈惠丝毫没有气馁。
“人不人鬼不鬼所以我才过成这个样子。”幸太郎有点烦闷,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香奈惠小姐,您也看到了这里天天忙得要死,睡觉的时间还都不够呢,我根本没有闲工夫跑出去祸害社会治安,何必盯着我不放呢?先前还只是监视现在干脆亲自走访,实在让人压力很大。”
“监视?”
“走到哪儿都有会讲话的乌鸦轮班盯着,我又不是瞎的。”
看来主公大人真的很希望能够说服他加入鬼杀队啊。
蝴蝶香奈惠想。
“幸太郎真的是杂役吗?”
“起码目前还是吧。”他垂着眼咬着烟管,“老板娘找过您了?有透露要把我卖到哪儿去吗?”
她有点儿惊讶:“你知道?”
“没有人会白白叫杂役跟着修习花魁的技艺的,又不是禿。”幸太郎没有回应她的眼神,“外祖父不再送钱过来,这家店就没有理由继续养着我……大概就是在年后吧。”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什么那会儿不说呢?”
“那会儿?哪会儿?”幸太郎反问她,“在你们那儿的时候吗?”笑了笑:“您在想什么啊,我是鬼,孤身困在鬼杀队的大本营怎么可能真的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
“所以回到安全的地方就没关系了?”蝴蝶香奈惠倒也不是生气,只是……
“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呢?您这不还是找过来了?”他转回头,吸了口烟吐出个烟圈,“我知道了,会老实待在这儿的,左不过也周转不出这条街,您要是想监督视察随时可以过来,只是千万记得办理身份证明,您这样身份的人可不能惹出那种麻烦。”
消极又随遇而安啊。
“老板娘已经答应要让我带走幸太郎了哦。”
“诶?”幸太郎嗖地扭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我大概不能再做‘柱’了。”她继续用柔和而冷静的语调说,“虽然幸太郎及时帮我去除了肺里的冰晶,但人的身体是很脆弱的,受到伤害也不能够逆转,再去勉强战斗对我自己来说很危险,也是对被拯救的人不负责任。”望着微微摇动的树梢儿:“大概就到这里了。”
太好了,香奈惠小姐不必再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幸太郎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样想的我是不是很卑劣呢?
“对不起,”心里带着一丝隐秘的庆幸,又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是玷污了眼前人的品格,幸太郎低头致歉,“如果我早来一会儿,也许就不会害您伤得那么重了。”
“这不是你的错,幸太郎也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啊,”蝴蝶香奈惠笑着摇头,“身为柱的我,无论什么情况都该优先保护你的。”
保护——我?
我吗?
幸太郎还在恍惚,又听她说:“所以无论是出于前柱对后继人员的思考,还是我个人的一点儿私心,都希望幸太郎可以离开这里,既然没有卖身契的约束,完全没必要坐等买卖不是吗?”
“……是因为被卖来卖去您觉得不体面吗?”幸太郎解释,“工作而已,只要能养活自己就好,我没那么多要求。”
“那为什么不加入鬼杀队呢?这也是一份工作啊。”
来了来了,图穷匕见了。
“您可能误会了什么,”他干巴巴地说,“我只是不吃人,并不代表我想要保护人,毕竟我不是人类,对人类也很难有什么认同感……”
“但是你保护了我。”
那是因为……
幸太郎说不出口。
“不如就尝试一下如何?”蝴蝶香奈惠微笑着,“定一个目标,比如说‘斩杀一百只鬼就功成身退’,这样不算过分吧?”
“诶?一百只太多了吧?”幸太郎直觉觉得不行,“鬼又不会像客人那样每天都络绎不绝的来,我活了十七年才只碰见一个而已……”
呃,算上蝉叶的话,严格来讲是两个。
“那就五十只好了。”蝴蝶香奈惠以一种已经说定了的肯定语气,“如果杀掉五十只鬼了还没有想要当认真当剑士的想法,就去找别的喜欢的事做。”
说什么喜欢的事啊,只是谋生糊口而已,哪有工作是喜欢才去做的……
“鬼杀队也是有薪酬的哦,就算是最低的癸级剑士也能拿六十圆月薪的,”好像是看穿了他内心吐槽,蝴蝶香奈惠又说,“赚了钱积攒起来,以后不就不用工作了吗?”
“不、您大概不知道我会花多少钱在吃上……”
不然外祖父之前也不会每年送钱来。
“随着等级提高工资也会提高的。”对方笑眯眯地打断了他,“好了,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去叫醒葵,回去和主公大人联系。”转身就走。
“啊……”幸太郎望着她的背影,有种被强买强卖了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