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他眼里的怀疑已经夺眶而出。
“大人,我的感染源不是……不是黑蛟……”
黑蛟恐惧地摇头,任由那只手扣住他脸上的面具,艰难地仰起头,屈辱地闭上了眼睛,说:“大人,我的感染源不值一提,成为黑蛟……只是我的微不足道的……期盼罢了。”
“哦?期盼?”金龙捏住他的下巴,饶有趣味地问:“那你的期盼为什么不是金龙呢?”
黑蛟这次是真的慌了,立马弯下身子,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慌张地解释:“大人,我的感染源是重瓣芍药,拿不出手,不受家族待见,我……我总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变得足够强大,我渴盼着成为一条潜行于夜色之下的暗蛟,但我……我从没有想过将金龙……”
“重瓣芍药。”
金龙面色如常,像看蚂蚁一样看着他,末了,冷冷道:“这确实是没什么用处的异能,难怪你会有这种痴心妄想。”
“是,大人,您说得对。”
“我很想相信你,但事实摆在眼前,只有你和壁虎从须银市回来了,壁虎眼下又被毒蛇咬了,倒是你完好无损,这怎么不让我心生怀疑呢?”
“大人,不是我……”黑蛟颤抖着。
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何赵权正在金龙面前像个孙子一般,连屁都不敢大声放,这洞悉一切的压迫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想让我相信你也很简单,只要你敢摘下面具,我便信你,你也将成为我最值得信耐的心腹大将,下一个供体我会优先考虑给你服用……”
金龙放缓了声音,黑袍下的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享受似地看着黑蛟瞳孔中颤抖瑟缩的样子,好一会儿,才走回墨晶桌的位置。
“我给你选择。”若无其事将那把手术刀在壁虎裸露的正在跳动的心脏上微微比划着。
那动作漫不经心,高高在上,就像是刀下的不是一颗人类心脏,而是一块廉价的畜生之肉一般,那轻飘飘的刀尖随时都可能刺穿壁虎的心脏。
这是考验,是威胁,更是戏弄。
黑蛟垂下了眼睛,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胸口闷得喘不过气来,进屋之前,他便想过他可以死在这里,却独独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他不能让阿土知道一切,绝不能让阿土知道。
可人总是贪婪的。
他一想到阿土此刻正守在窗户边,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的花坛,盼着他早些回去的情形,他就想,自己绝不能死在这里。
可这面具,到底该不该揭下来?
一旦揭开,那便意味着金龙会知道他现实世界的真实身份,届时便能轻松拿捏他,此举虽有风险,但他无疑会立刻洗清嫌疑;但,真揭开面具,急于摆脱嫌疑反而增加了更多的嫌疑。
他摸不清这个首领到底在想什么,但总感觉他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性子,不敢贸然作出决定。
“想好了吗?”
“大人,我无法做到。”黑蛟深吸一口气,道:“我可以向您展示我的异能,也可以接受您的任何形式的考验,但我无法摘下面具,那是我……最后一块遮羞布。”
“呵。”金龙轻笑了一声。
下一秒,一把细刃刀忽然飞了过来。
“既然你和壁虎关系不错,又笃定自己不是那个内鬼,那么,只要你将这把刀插到他胸膛里去,今晚你便可以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
原来,原来是要他杀死壁虎这位“朋友”。
黑蛟心里无声冷笑着,他虽爱杀人,但演戏才是他最擅长的绝技,于是当即眼眶一挤,两滴泪从眼角滑落。
他哆嗦着手捡起那把刀,沉默地抬眼看着金龙,又扭头看向已经晕死过去的壁虎,最后,还是颤抖着身子走到了壁虎身前,将刀缓缓插了进去。
“对不起,壁虎……对不起,要怪就怪你自己,你如果不贪心,我不会……不会……别怨我……”他哭喊着,又是一刀狠狠插了进去。
这两刀彻底让壁虎断气,鲜血溅得到处都是。
他擦了擦脸上的血,扭头看向身后。
“好了,你走吧。”金龙意外地瞧他一眼。
“谢谢金龙大人明察秋毫,宽宏大量。”黑蛟将刀恭敬地放到墨晶桌上,半弯着身子退出去。
他刚走门口,金龙又叫住他。
“重瓣芍药上不得台面,但我看你心思灵活,临危不惧,不若等猎兽公会离开后,我亲自为你挑选一个适合你的实验体,助力你的黑蛟梦。”
“谢谢大人。”黑蛟诚惶诚恐地点了点头。
他低垂着脑袋走出了牢房大门,气势萎靡不振,手指上还有血,脸上飞快闪过一抹恨,眼中闪烁着愤怒和不甘。
金龙的话外之意那上不得台面的人是他的人,而非他的感染源重瓣芍药。
是他!是他上不得台面!
黑蛟怒火攻心,金龙方才的话像针一样刺入他的心扉,电光火石之间,他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他们只会奚落打压他,从来只对哥哥姐姐掏心掏肺,只是因为他的感染源……
凭什么?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