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嘉换好衣服，差不多是和拿着相机的陈飞一道进门的。这空档里，佟明媚已经对着镜子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表，她见到陈飞手里的大家伙，兴奋地对沈从嘉招了招手。

“从嘉，我们一块拍张相片吧。”

沈从嘉勾了勾唇角，愉快答应，顺着她的方向，站到她身侧。

佟明媚将两侧垂下来的头发拢到肩后，咧开嘴做了一个假笑的表情。

一瞬闪光灯，伴随着“咔嚓”一声，陈飞从相机后面抬起头。

“也不知道拍的好不好，感觉自己刚刚闭上了眼睛。再来一张吧。”

沈从嘉没有意见，佟明媚窃喜，顺势往他那挪了一点点，她感到自己的袖子贴在了他的衣袖之上，轻轻拂过那些纺织的绒毛。来沪城之后，佟明媚在学习着融入。这样近在长壑或许是伤风败俗，在此处却是可以光明正大拍照留念的。

她想象自己是电影里和他上演爱恨情仇的女主角，假笑熄下去，向上的唇角压不住的得意，整个人容光焕发一样的喜气洋洋。

陈飞的嘴角抽搐两下，按下了快门。

“再来几张吧。”

佟明媚话是对陈飞说，眼神却看向沈从嘉，沈从嘉自然是点头的。他谦逊有礼，风趣幽默，人又一表人才，对她的请求也应得爽快，佟明媚心里高兴，脸上的红光都映出来，连连叫陈飞拍了许多张。

“相片什么时候可以洗出来？”

陈飞答道：“最快也要一周吧。”

“这么久。”佟明媚神伤，“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你，我还想留两张也给你作纪念的。”

沈从嘉又露出了他那副人畜无害的纯洁微笑，他们还保持着拍照时候过近的距离，佟明媚一仰头便看见他的白牙绽放在笑容里，一边的脸颊还有一只小梨涡。

魏奉山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个场景。他很不懂女人，但很懂她的一颦一笑，那一刻佟明媚脸上明晃晃的倾慕熠熠生光，落在他眼里，很是刺眼。

陈飞敏锐地察觉到来人，顺着魏奉山阴沉的视线望过去，随即一惊，连忙清了清嗓子。

沈从嘉听到声音，转过脸看见从门那走来的魏奉山，脸上笑意不减，“魏二爷。”

这一声也将佟明媚拉回现实，魏奉山眼睁睁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垮下来，当面对他的时候，变成一种公式化的敷衍表情。

“在聊什么？”

佟明媚道：“没什么，刚和从嘉拍了几张相片，算是合影留念了。”

从嘉？

魏奉山抿紧了唇，冷冷地盯着还没意识到任何不妥的神从嘉，后者渐渐感受到他视线中的无声压力，嘴角慢慢掉下来，心中一跳，似乎领略了他那不爽的神情从何而来，“二爷也一起拍一张？”

魏奉山不说话，但懂事的陈飞已经开始低头摆弄手上的相机。沈从嘉也暗中思考展位，不留痕迹地将C位让出来，抑或是他整个人往旁边躲，对陈飞比个手势，他应该会懂得。

但佟明媚忽然道：“我不要拍了，脸要笑僵硬了。”这么说着，她连走几步，坐到了化妆台前的椅子上，伸手随意拿了镜子边上一把小扇子，虚虚地给自己扇着风，“真累死了，魏先生你和从嘉一块照吧，我就不来了。”

三个男人都愣住了。

宽敞的装造间里只听见佟明媚手里扇子低低的呼呼声。

沈从嘉一时也尬住了，他旁敲侧击问了许多，但等到两个人一见面，却又发现跟他想得太不一样。

魏奉山最先回过神，恢复面无表情的冷淡，“那走吧，回去了。”眼角瞥见佟明媚弯了腰，像在地上捡东西。

“你们不是要合照？”

沈从嘉道：“反正是常见的，也不是没照过。”

陈飞道：“没有胶片。”

魏奉山道：“不拍了。”

佟明媚狐疑地看他们三人一眼。

“回去吧，去吃饭。”魏奉山又重复了一遍。

佟明媚还没和沈从嘉确定过些日子联系，并不想立刻走，但碍于魏奉山在场，她总感觉自己不能放开，像之前一样跟他谈天，想说的话说不出来，或是不能说，很不得劲。

“哎呀，从嘉，你是不是也没吃饭，可以邀请你一块吗？”

沈从嘉听见了旁边的男人皮鞋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干笑道：“不打扰你们了。”

佟明媚道：“不打扰不打扰。”她还要再说什么，但魏奉山冷冷打断，“不打扰你了。”直接上手拉住了佟明媚，他攥住她的手腕，连着衣袖还是那样纤细，在感受到她的温度和柔软的一瞬，他将力道控制下来。

“欸？你这是做什么？”佟明媚惊了一下，被他拉着走，不忘回头跟沈从嘉说：“相片洗出来了，我会挑几张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