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西楼又道:“说起来,前两年户部的人贪墨一案,亦是查到一半便不了了之了,这期间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借公职之便中饱私囊。”
秦斯然知晓那是谁插的手,便不多言,几人一番商讨,还得再议礼部尚书空缺之事,偏偏自从太子病重,那边便少有动静,秦驷因为秦斯浩的病,愁了许多日子,一直未曾提起此事。秦斯然心下担忧若此时再令人上书荐人,只会引得秦驷不满,怕是想着姐弟二人有扩势之嫌,那样做反倒弄巧成拙,使得有利于二人的情势不复。
直至暮色四合,秦西楼和谢鸣望先后离开公主府,只留秦斯亘,说是要配秦斯然用完晚膳再走。
屋内清静下来,已是没有别人,秦斯亘方问道:“皇姐,这狄戎那边的消息,到底是谁传来的。”
秦斯然抬眸看向秦斯亘,抿唇竟不知该如何说,她推测出这背后的人是江子清,但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江子清为什么这么做。依照那日梅左同她讲的话看来,梅左不知情,若是江子清命人与梅左通了信,梅左那样式的人,只会和她直说此事,根本不会如此折腾。
红叶让青叶送走前面两位,折身回了书房内,未来得及开口,悬挂在秦斯然背后的红铃轻响,红叶道:“看样子是影七。”
秦斯然蹙眉颔首示意红叶,片刻,红叶领了道人影进来。
“影七参见长公主殿下,七殿下。”
“起来吧,有何事?”
“回长公主殿下,影六送来消息,太子的人在寻王印。”
秦斯然闻言绷紧了脸,追问道:“确定?”
“确定。”
秦斯然定了定神:“传本宫命令,加派人手,一定要先一步查到真王印的下落。”
“诺。”
“下去吧。”
秦斯然抬眸望着片虚无之地,恍如江子清就在此地,她恍然意识到江子清真正要说的是这个,又或者不止到这。
“斯亘,要开始了。”
秦斯亘掩在宽大袍衣下的身躯经不住打颤,满身的血液沸着,装着恨意的心如同盛夏那颗轻易掀起热浪的太阳,在这寒冬天要化掉千里万里的雪。
入夜的巷子空寂昏暗,堆着无人打扫的残雪,灰衣人为身前的姑娘撑着伞,梅左穿进巷子,被二人堵住前路,她离着几步远笑着温声说借过,立在阴影处的二人静默不言,梅左收了笑,明白这是久候多时。
“前边有个酒楼,请你坐坐如何?”
梅左听这姑娘奇怪的语调,觉出些熟悉,不禁皱眉,那姑娘缓步上前,借着旁边人家亮着灯笼,梅左看清了来人的脸,她表情惊愕,不可置信地道:“阿木尔?”
小二招呼着携着满身冷意进店的人,一楼有些热闹劲吵得慌,小二得了吩咐引着上了二楼,梅左同阿木尔坐下,那灰衣人安静地站着,梅左看了眼他,这才转眼朝阿木尔问道:“你怎会来金陵?”
“你和宋大哥总说中原很好,我便想来看看。”
梅左笑道:“我们没能留在狄戎,你反倒来了。近些年可还好?”
阿木尔幽蓝的眸子晃了晃,回:“还好。”
故友重逢,梅左确是高兴的,见到阿木尔后,在草原上的那些景象纷纷扬扬地又飘回脑子里,她想起什么便捡起来说,阿木尔跟着笑一一应着。实在晚了,梅左只得止了话头,稍显歉意地道:“你这几日若不急着离开金陵,明日我来寻你,我们去狄戎时,麻烦你许多,你既来了,我也合该尽尽地主之谊。”
阿木尔挂着抹浅笑,双颊的雀斑像浮动的萍,摇摇头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单调侃道:“你往日在草原上的时候,可从不这么早离场的。”
梅左闻言笑得快活,阿木尔听她说有人会等,再晚是不行的。
梅左的脚步声混在外头热闹的人群里,阿木尔走至窗边,打开窗,负手站在那,望着梅左的身影走远。
灰衣人站在她身后听她用熟悉的语言慨叹道:“往后再不能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巷说的地雷和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