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陵楼里,尚雪柔看着手中的刺杀令,神色一沉不禁攥紧了,回身出门下了一楼,问周予道:“我哥呢?”
周予回道:“应当和莫姑娘在不居山上。”
尚雪柔吩咐道:“派人过去,就说有人下了辛瑀的杀令。”
莫子泠蹲身在篱墙下,俯看着那落败的菊花残枝出了神。
那花,不但长了出来,竟也开了!
身后忽传来声响,莫子泠转头立起身,殷孽从屋顶上轻踏落地,拍拍手道:“想不到那一场大风倒吹坏了不止一处,着实费了气力,也算修补好了。”说着便将绑好的袖子解开了,回眼却见莫子泠静默不语,只在那里侧目示意,殷孽一时不解循着她的目光,瞧见了门外那两位因看不透结界茫然不知胡乱找寻的人,衣着可辨一人是司幽阁的,一人是长琴楼的,不由轻笑一声。
那两人相安同在一处,真是罕事。
因又思及自己和莫子泠,殷孽不觉神色微微动了动。
莫子泠看殷孽眉眼似有含笑之意,便猜着是心中另有所念,遂沉下目光打量他,问道:“殷大哥又在胡想些什么?”
殷孽挑挑眉,低下头故作整衣,没答言。
莫子泠无奈何轻叹,举步朝房内走去。
殷孽忙拉她道:“做什么?”
莫子泠回道:“里面还留着些去年的花种,不知还有用无用了。”
殷孽一听当下就明白莫子泠是在说篱下菊花的事,可惜上一次花开之时她忙着外面的事也没甚留意过,便说道:“我与你同去。”
两人相行进入了屋子里,殷孽又问道:“林子里那两个人就撂着了?”
莫子泠淡淡答道:“一找来就应着,这里还要不要清净了?”
殷孽本也顺着莫子泠之意,并无言可回。
莫子泠说话间翻找,却始终不见那装种子的袋子,不想转过头就见在殷孽手里拿着,莫子泠气不过,感慨道:“这屋子什么时候你倒比我还熟悉了?”
殷孽笑道:“是阿莫自己不留心,何苦来怪人!”
莫子泠原就对方才殷孽明明就知道袋子存放之处却还是在一旁戏看自己白费功夫的事情不满,现又闻及此话不禁神色一沉,直看着他不言。
殷孽见莫子泠认真动了气,反而笑了,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翌日下山,尚雪柔无聊之际抬眼见只有殷孽一个人回来,就故意在他进门时走近前前后探看,而后笑着戏谑道:“哥你该不会是在冲动之下轻薄了人家,所以今日才被赶了下来?”
殷孽发现最近尚雪柔总是取笑他,就禁不住侧目嗔她道:“顾好你自己的事,再胡言乱语我就动手了!”
尚雪柔听了讪讪的没意思,拿脚走开了。
殷孽便喊住她,问道:“白青木可接令了?”
尚雪柔也不回头,回道:“虽说是刻意的入场邀请,但他收下了。”
殷孽道:“算着日子,他和楼主的交易该完成了。”
倏忽两月之期将至,衡黎遵着承诺出南烛去寻衡阮,谁知在林间的路上偶遇了莫子泠,抬眼瞧她在前方立身之势似有阻拦的意思,便驻了足,身后跟着的人欲作防御之态,衡黎摆手制止了。
莫子泠正然朝他躬身抬手行礼道:“晚辈莫怜拜见前辈。”
衡黎侧目觑眼打量她,含笑问道:“小丫头,你阻我去路,意欲何为?”
莫子泠展拜起身,恭敬道:“晚辈不敢因私有碍前辈,实是大公子有求,他不好以人子身份言明,托晚辈一外人必要在今日将一事告知。”
衡黎嗤地一声把头一别,气得自言道:“又是为了他妹妹。”又冷了神色对莫子泠开口,“尽讲。”
莫子泠不语,只将眼睛向衡黎后方一看,衡黎会意举手示意其他人退开,莫子泠几步走上前去,缓缓说道:“恕晚辈冒昧,十八年前,堂庭晏氏......”
莫子泠一一将晏澍即辛玉墨的前事旧故告知,又讲述了其中的各方因由,甚至于司幽。
衡黎听着心里就已经怀疑颇多,加之结合这许多年的探查多与莫子泠的话有切合之处,也就相信了大半,只是面上佯作轻笑一声,问道:“且不说你这丫头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单论把司幽带出,你就不怕我寻上山去?还是你原有二心,本意就在于此?”
莫子泠被衡邘警惕过衡黎的脾气,也知他自堂庭出事后就对灵者深有成见,并不在意他刻意讥讽的话,只俯身颔首辞礼,道:“晚辈终人所托,这便告辞。”说罢就转身一径去了。
其他人见莫子泠离开,便走了过来,衡黎凝重了神情命令道:“你们都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去。”
众人犹不放心,却也不敢违拗衡黎,只得应了声:“是。”就都犹豫着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