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聂明迟离开后,整个人,神魂颠倒,脑子乱成一片。
他一闭眼,脑海里浮现的就是麦苗的身影,微怒的容色伴着手舞足蹈的拳打脚踢,活泼极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能比麦苗胆子大的。谁见了他不是点头哈腰。
他喜欢看麦苗哭,他的眼泪像是催化剂,能让他兴致倍增。
聂明迟不止一次去找了麦苗。
于麦苗而言,这个人简直是阴魂不散。
聂明迟围在他身边,说着:“你知不知道,每一批新人,两年后都会进行综合打分,分数最低的……”
“会死?”麦苗打断,反问。
聂明迟坏坏地笑了下,“不。”他勾起唇角,“不是最后一名会死,是总人数的后一半,都得死。”
麦苗手顿了下。
基础格斗技巧被他掌握得一塌糊涂,为此,教官要求他开始做俯卧撑、撑杆跳,诸如此类加强体能。麦苗擦了把额头的汗,心不在焉,“谢谢您的提醒。”
“没了?”聂明迟惊讶道,“你不害怕吗?像你,肯定就是靠后的那一半吧?”
“害怕,然后呢?”
聂明迟噎住。
麦苗有一嘴没一嘴的和他搭着话,尽管他并不想说话,但基于之前的教训,不说话面对这个人会更麻烦,还不如这么应付着。
聂明迟坐在椅子上,懒懒散散道:“不过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能让你免了考核呢?”
“厉害。”
“我说真的呢!”聂明迟身子前倾,“你求我,到时候我带你离开这个庄园啊。”
麦苗深吸一口气。
聂明迟道:“说话啊。”
麦苗回头看去,“那也只是从一个地狱抵达另一个地狱,有什么意义呢?”
聂明迟晦暗不明的眼光闪动,他又靠回椅子上,他勾了勾手,“你过来。”
麦苗蹙眉。
聂明迟手撑着脑袋,偏着头,“你不过来,我就让他们抓你过来了。”
麦苗磨了磨牙,脚步滞涩地迈了过去,不情不愿地站到聂明迟面前。
聂明迟道:“蹲下来。”
麦苗提了提裤子,才要蹲下身,忽然被聂明迟一把抓到了胸前,他吃力地半跪在地上,聂明迟细长的手指轻轻抚摸过他的脸颊,“疼么,那天。”
麦苗鸡皮疙瘩都要掉了,“你要是有火气,想打我直接打,别磨叽了。”
聂明迟笑出声来:“你真有意思。我问你呢,那天打你,你疼不疼?”
麦苗挺想回复一句,疼啊疼啊当然疼啊跟你爹打你时一样的疼,面上却还是淡淡道:“您觉得疼,那就疼吧。”
聂明迟指尖擦过他的眼角,若有所思,“你这里应该有颗痣。泪痣。”
“不,我没有。”
“你可以有。点一个嘛,又不碍事。”
麦苗一脸看疯子的神情,“你什么毛病?”
聂明迟痴迷地盯着他,“你哭起来真的可好看了,让人有种想捏在手里蹂躏的感觉,尤其是眼泪,不仅不会让人心疼,反而想让你哭得更凶,摧残得越狠你就越漂亮。点一颗泪痣,增加美感的。”
麦苗张了张嘴,半晌,没憋出一句话来。
别说他身体年龄多大了,单说心理年龄,尚且天真不谙世事,蓦然听见这么一段夸张离谱且冲破三观的话,猝不及防,无能接受。
麦苗想抽回手,聂明迟却拽他跩得更紧了,鼻尖相触碰,他说:“忘了说,你的唇形也很好看,像个爱心。”
“呕……”
如果不是早上为了训练没吃饭,他这会儿一定把早饭都要吐出来了,聂明迟本身有亲上去尝一尝的冲动,听见这么一声,当场脸黑,回想起了那晚麦苗呕吐的场景,松开了手,嫌弃道:“浑身是汗,滚远点。”
麦苗如释重负,忙起身,踉跄站远了。
聂明迟起身,淡淡道:“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就来求我。”
聂明迟离开后,麦苗迷茫地想,求,求什么。
转眼,就忘了和聂明迟的对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