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什么都没有,那显然只是个梦境。
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手机这时突然来了来电显示。
联系人:“洛阳川”
他大学舍友,唯一一个连续多年保持联系的同学。
他接起电话,“怎么了?”
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季墨乱糟糟的心被安抚了些许。
“你今天有时间吗?帮我个忙。”
“有时间,什么忙?”
对面的背景音有些嘈杂。
“猫咖的家具到了,帮我一起布置一下。”
季墨到达猫咖的时候,洛阳川正在从货车上卸货,他上前搭把手,接过纸箱子,搬进半敞开的猫咖里。
猫咖今天休业,店里没客人,几只尚小的奶猫窝在母猫旁边,慵懒地伸懒腰。
他一进门,就有只奶牛猫朝他跑了过来,尾巴竖直,亲昵地蹭蹭他的脚腕。
“斜刘海~”他笑眯眯地弯腰将奶牛猫抱起来。
洛阳川搬着箱子进来,笑道,“斜刘海终于高兴了,他最近有点萎靡。”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季墨一边撸猫一边问。
“前几天来了个没分寸的人,对斜刘海强撸硬抱。之后斜刘海上班就有点消极了。”
洛阳川从抽屉里翻出剪刀。
季墨揉了把斜刘海的头,“你应该在门口贴几张告示。”
“撕啦——”撕开透明胶带的封条,洛阳川将纸箱里的猫爬架拿出来,“今天一起准备上吧。”
“嗯。”
洛阳川起身倒了杯水递给他,挨着他坐下沙发。
“先休息一会儿。”
“你最近工作怎么样?”
斜刘海窝在他腿上,他接过水杯抿了一口,水有点烫。
“挺好的。公司里有个大项目,最近挺忙的。”
“嗯,那就好。”洛阳川点点头,“猫咖最近也不错,客流量挺多的。”
季墨觉得衣料有些过于贴身,抬手扯了一下衣领。
“这是什么?”洛阳川眼尖看到他脖颈处的一小片棕黄。
季墨思考了一下,“碘伏吧。”
“你没受伤,为什么涂碘伏啊?”洛阳川诧异地看他。
季墨愣了一下,“不是……”有一道划伤吗?
温热的指尖触上皮肤,并没有感受到那道伤口,甚至连结痂都不曾有。
“啊?”
洛阳川抿唇看了他一眼,“我先去把猫爬架装上。”
季墨点点头答应。
他迟疑地用沾水的纸巾擦掉脖颈上的碘伏残留。
也许是伤口很淡,愈合得很快。
他自我接受了这种说法。
帮洛阳川收拾好猫咖后,他怀里抱着斜刘海,将刚做好的公告贴在玻璃门外上。
白底上标写着黑字:“尊重猫咪意愿,切勿强求主子宠幸。”
抬手将表面的褶皱抚平。
倏的,一阵风拂过后脖,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凉意渗进来。
立刻回头,却没看到一个人。
季墨不安地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有些没底,抬手打算推开门回去。
指尖刚碰上门把手。
怀里的斜刘海忽而炸了毛,挣扎着从他怀里跃下去,飞快地逃了。
季墨正打算去追——
“我真应该好好教你。”
他冷不防一吓,快速往后跳了一步,惊恐地看过去。
“好巧。”叶言表亲切地微笑,略微欠身,“又见面了,小季。”
“叶组长……”季墨内心的不安并没有因此消散,视线晃的厉害。
脑海里被早晨梦境中的一幕幕充斥着。
眼前的人用视线描摹他身体的每一处,香甜的血腥味弥漫在鼻腔……
季墨逼迫自己将思绪从中抽离出来。
叶言表温柔地笑笑,“你在害怕什么?”
季墨动了动唇,错愕地看向他。
“知道么,你的情绪都在脸上。”
“暴露的情绪会成为你的弱点。”
叶言表深邃的眼眸凝视着他,琥珀般的眼里看不出他的情绪。
“所以,不要轻易暴露你的情绪。”
“懂了么?”
季墨并不懂他的意思,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叶言表弯了弯眼眸。
“那、明天见,小季。”
季墨回眸看向叶言表离开的背影。
对温柔体贴的同期做那种梦,自己真是罪恶,他悲哀地想。
重新推门进猫咖的时候,斜刘海趁着缝隙钻了回去。它回到猫咖后也没了先前的精神头,把自己蜷缩在猫舍里,黢黑里睁着一双黄色的瞳孔,盯着季墨。
季墨没了斜刘海亲热,兴致不太高,和洛阳川一起吃过晚饭后便早早回了家。
进了玄关,他在墙上摸索到了开关,摁下,头顶的灯却没有一点反应。
电路彻底坏了么?
他掏出手机并打开手电筒,照着换了拖鞋。
又走进客厅,试着打开灯的开关,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看来又得找维修师傅了。
昏暗的环境下,困意渐升,他也无心做其他的事,索性走进卧室休息。
**
睁开眼——
一条亢长宽阔的台阶,两侧是昏黄的落地灯,中心的灯是心脏的模样。脚边是猩红色的不明物体,头顶是绚烂的穹顶,散出五彩的光。巨大的水晶吊灯上燃烧着众多白烛,摇曳的烛光照亮半壁的画。
“你终于来了。”身后忽然传来。
季墨偏眸看过去,乌瞳中映上叶言表的脸庞。
他对叶言表的等待,和自己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疑惑。
“好冷……”他牙床几乎在颤抖。
远处的中心区域传来钢琴与小提琴的合奏,婉转的旋律飘扬而来。
“我能请你跳支舞吗?”叶言表站在他面前,欠身,朝他伸出一只手。
季墨此时才注意到叶言表身上穿着类似伯爵的华贵礼服。
昏暗的环境里,乌黑的瞳孔周围散发出猩红。
对方戏谑般地眨了眨眼。
下一秒,红瞳消失,仿佛只是一瞬间的错觉。
季墨将手放在他手心,“嗯。”
他被领着走向中心,旷阔的空间站着一对对男女,红裙与西装相衬。
众人察觉到叶言表的刹那,默契地让出一条通往正中心的路。
季墨忐忑地打量四周。
叶言表冰凉的指尖碰上他纤细的脖颈,锋利的指甲轻轻划过青紫的血管。
眼神像在看一样绝美的珍宝。
“不要分心。”他噙着一抹笑。
紧接着抓着季墨的手放在自己肩上。
季墨被迫收回视线,不自然地看向他。
随着音乐响起,“开始了。”对方侧过头,唇瓣贴着他的耳垂说。
逐渐变得激昂的奏乐,跟随动作飞扬的红裙,溅起地面猩红的血珠。
共舞中,季墨忽然注意到了那一闪而过的镜面。
一曲终,重音在壁画间回荡冲撞。
他被托住腰际,颠覆的视野里,他分辨出,那是一面落地的大面镜子。
而镜子里,错误的成像。只有穿着红裙、悬空的自己。
他错愕的视线缓慢移动,落在托着自己的叶言表的脸上。
对方戏谑地轻笑。
紧接着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抵在烈焰般的红唇上。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