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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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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么敢?亲吻已然胆大包天,还擦!万一把人擦醒,让他怎么解释好?

陆溢阳颤手关掉小夜灯,屏息起身,在黑暗中蹑手蹑脚倒退出去,连最后那下拧门把,都足足用了三秒。

活像惹出一分贝,秘密就要包不牢。

后面周末两天又是窝在家,霍承光一下午都陪着陆溢阳,帮他复盘近期阅读。

在好学生的提问下,话题发散,讨论演变为对哲学体系的梳理。

在平板上一面说一面画思维导图,霍承光从亚里士多德说到黑格尔,从笛卡尔说到胡塞尔。

第一次直观地接触哲学这个素来被陆溢阳视为艰深的话题,好在授课老师魅力十足,讲解深入浅出,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听得他津津有味。

霍承光最后说:“你要感兴趣,可以看这几本书,理清一些脉络。但也不用高看哲学,没经过哲学训练的人,思考可能流于浅薄,但陷在里面反而走火入魔。我觉得只有一条真理是需要把握的,就是尺度。”

把平板和手写笔放回茶几,用夹子拨铁丝网上烤的柿子和栗子。

炉子上煮的瓦罐奶茶开始沸,他拎起壶柄,各倒一杯。

“尺度?”陆溢阳端杯闻了闻,奶香四溢,熨地人心脾都暖:“平衡吗?”

“对。”霍承光把瓦罐放回烤架:“小孩子执着‘是’与‘非’,成年人的思考只停留在是非上是不够的。”

“是和非,Yes or No, 是绳子的两头,问题是我们停在绳上哪点才对?时间、地点、心理倾向、对未来的预测……改变一个外部因素,原本正确的点也会变成错误,所以找出这个决胜点才是关键。”

围炉煮茶的用具和成双的建盏鎏金杯是霍承光前两天网上买的,看起来就很高档。此刻室内只开地暖,阳台窗户留了巴掌大的缝,两个狗窝沙发隔在寒与暖、光和暗的交界处。他们一人坐一个,颇有兴致地摆弄地上的红泥炉。

气氛超好,适合闲聊。

奶茶烫,陆溢阳换手,捧杯慢慢喝,垂下的睫毛又长又密,阳光下特别出挑。

霍承光收回视线,坐在太阳照不到的另一边,喝完奶茶,目视空杯说:“做决策就是找出这个决胜点,将来你规划事业,处理感情,只要正确把握尺度,人生路就能走得顺畅。”

陆溢阳举杯动作一顿,继而一口喝完,眼睫未抬地问:“什么是事业的尺度,什么又是感情的尺度?”

不着力地摇晃杯子,霍承光说:“在不影响健康和家庭的前提下,全力追求事业成功是一个男人与生俱来的责任。要主动,要规划,上升通道要清晰。毕业三年、五年、十年后回头看,每一步走扎实,不要浪费时间。”

陆溢阳嗯一声。

霍承光放下杯子,夹个栗子剥开试吃,说好了可以吃了,又试吃柿子,说再烤烤。

弄完这些,终于没再能够倒腾的了,他停手继续前话:“至于感情的尺度,重要的是能分辨自己内心。人生漫长,一时意乱情迷不算什么。缘分天注定,得多看些人,碰到正确对象的概率才会大。”

“承哥,这说法不矛盾吗?”陆溢阳咧嘴笑,直直看过去:“碰到正确的人,不得先意乱情迷?所以意乱情迷怎么就不算什么了?如果缘分天注定,那和多看点人有什么关系?看再多,不是你的仍然不是你的。就那一个,碰上了就是碰上了。”

霍承光有几秒哑口,很快笑起来:“你懂我意思。”

陆溢阳歪头瞅他,一脸纯良,闪着疑问,好像在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霍承光剥出几个栗子,放到对面果盘里:“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喜欢过人,我追了,处了三个月发现不合适,就分了。”

“事后回想,人真地很容易被一些自以为重要的外在条件吸引。当时觉得喜欢,只是因为在机场我凑巧弹了一段钢琴,他应和着我拉了一段小提琴。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机场快闪秀。同学把我们合奏的视频传网上,很多人在下面留言,说钢琴和小提琴天作之合,不在一起天理难容。可是后来我发现,真在一起才难容。”

“所以,一时意乱情迷真没什么大不了。”他自嘲笑笑:“整日沉溺小情绪,就过了。”

有一百种逻辑去反驳,可陆溢阳没像之前那样开口,光光琢磨他大段话里一个“也”字,就有些明白了。

霍承光见他只吃栗子不搭腔,就把话题扯回叔本华。

下午茶吃得饱,晚饭不怎么吃得下,陆溢阳难得懒地动,最后两人决定跳过晚餐。

霍承光说明天要上班了,晚上直播完再一起看部电影吧,就当给新年假期做个完美ending。

电影是霍承光挑的,陆溢阳心神不在,放什么都不想看,所以看什么都可以。

厅里幕布放下,灯光俱暗。

美国西部,远山流云,矿无人烟的粗矿感扑面而来。农夫认识了牛仔,一起上山牧羊。

开篇节奏就像影片中的云和羊群一样舒缓,不是陆溢阳常看的那类片子,就更加看不进去,只是坐在光影里,任思绪游离。

一个寒冷夜,农夫终于钻进牛仔帐篷……镜头一切就是隔日。

陆溢阳瞪大眼,忘了呼吸,不知刚才片段是否如自己理解。他开眼了,心跳如雷,不敢偏头找身边求证,至此终于凝神看起来。

——You know I ain't queer.(我不是同性恋)

——Me,neither.(我也不是)

后面多线并行,分离、结婚、重聚、争吵,一个死一个继续。电影结束,镜头里微弱的营火熄灭,陆溢阳觉得恍惚,身体都僵滞。

两人在狗窝沙发里静坐,任字幕滚动,直到黑屏白字的光线在室内凝固。

“这部电影很有名。”沉默很长时间霍承光才出声,似乎还沉浸在影片的悲情氛围中,声音微哑。

陆溢阳轻声问:“叫什么名字?”

霍承光低声报出,转头看来:“你觉得怎样?”

陆溢阳咬指甲,显得无辜:“没怎么看懂。”

霍承光:“那就多看两遍。”

陆溢阳闭眼,觉得他这么说,真是无情又残忍。

“在山上互相取暖,享受快乐。”霍承光目视投影,语气落寞,也不知对谁说:“可终究要下山的。”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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