驴先生幸灾乐祸地缩起四只脚，趴在原地，看起来就像一个只有驴头的毛皮坐垫。

“限时一分钟，你们俩谁来答都可以，答错了考验不通过，只能劳烦二位骑驴了。”

文安宁气息一闭，紧急回到了意识海。

在他的意识海里，鹤成观用灵气化虚体，变出了一张宣纸，拿着毛笔，坐在石桌前涂涂写写着什么。

道侣间的心灵感应被意识海的敏/感度无限放大，文安宁看见，纸上除了数字，全是一些他看不懂符号。

“要不要比一比？”

鹤成观抬头看他，眼里的笑容是儿时，文安宁和他玩丢沙包的那种熟悉的幼稚感。

“解出来了一起骑马，解不出来一起骑驴。”

“你有把握？”

鹤成观见他问得认真，便装出一副“这个题目真的很难我也很尽力在解”的样子，低下头来胡乱画了两笔。

文安宁总觉得鹤成观的表现很奇怪，但说不出哪里奇怪。

“还有半分钟。”

驴先生在外边悠闲地享受当驴的快乐，顺便好心开口提醒。

他没有徐旷野和剑三那种能勘破人心的神通，所以看不见文安宁他们在意识海里做什么。

“拟物化生，显。”

文安宁拔下了一根头发，埋在意识海的土地里。

不一会儿，土里长出了鸡和兔子形状的土豆，尤其是头和脚，一个大得惊人，一个长得吓人。

文安宁把驴先生出的考题重新在嘴里复述了一遍，那些奇形怪状的土豆们听完，跟打了鸡血似的，用力跑动了起来。

文安宁在土豆们停下的瞬间，数出了它们中“鸡”和“兔”的个数。

“十二，八。”

鹤成观比他快了十多秒，早就放下了纸笔，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文安宁走上前，瞧见了他列出来的公式，上面的数学还真和他数出来的一样。

文安宁不是没见过民间和修仙界的算数家们。

他们在数字的领域享有绝对的权威，且这种算数的天赋，比修真界的灵根天赋要更加公正。

即便是热衷于算数学的金丹的修士，在民间那些善于计算的天才幼童面前，也得甘拜下风。

算数不会就是不会，这和认字识字不同，多练多学就能懂，文安宁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

他只是单纯好奇，鹤成观在纸上写的那些什么“X”和“Y”，是他穿越前后都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新功法吗？”

鹤成观脸上的笑意比以往更深了几分。

他把纸递给了文安宁，说道：“你先去回答驴先生的问题，回答完我告诉你。”

与此同时，看戏的驴先生等到了最后五秒，都没见文安宁睁开眼睛，反而依旧像个木头一样站在原地。

“你不会睡过去了吧，喂喂喂？壹贰叁？文小兄弟？”

驴先生俨然习惯了驴的行走方式，围着文安宁绕了几圈。

他虽然在一开始的时候，对这两个装模作样、冒冒失失、还一来就利用他和他儿子的小鬼不太喜欢。

但是几番交谈下来，他并没有在这两个人身上看到很多年轻修士的坏习惯。明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却因为被书院选中就开始自傲。

驴先生犹豫了。在心里，他其实已经认可了这两个年轻修士，因此对文安宁的沉默有些着急。

书院近百年来，先生招得多，学生招得比几百年前少，虽然还能出人才，但形势不容乐观。

标准高的先生不会随意给推荐信，标准低的先生……很遗憾，好像没有这种人。

再这样青黄不接下去，书院也逃不了被时间替代的命运。

驴先生无法干涉考验的进程——他实在没想到，看起来冷静聪明、拥有状元风采的文安宁，短板不在法术，不在道心，居然在民间算术！

这可是他儿子十二岁就能算出来的东西啊！

一分钟前，他在看到题目时，还觉得这是第一道考验的玩笑，等着看文安宁抓耳挠腮的样子。

不曾想，文安宁似乎真的不太会做，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像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驴先生，我算出来了，是十二和八。”

文安宁猛地睁眼，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叮———！短板考核已通过，请跟随您的辅导员，在亥时到达书院，超时不候。”

“你真是……太吓人了，我还以为你临时反悔，不想面对，所以才闭上了眼睛。”

驴先生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呼了出去。

他一边大喘气，一边还不忘对文安宁的表现表达不满。

文安宁解释道，“我在意识海里数出来的，这个考验，只要能说出正确答案就行了吧。”

他故意隐瞒了鹤成观也在帮忙计算的事实，目的是测试这个考验背后，能不能容忍【作弊】这种行为。

很高兴，他赌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