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无糖的,”苏祠表功似的介绍他的咖啡,“还加了双倍的奶。”
唐晏楼看着他认认真真的表情,心里突然有点酸。
没想到,苏祠居然连这种微小的细节都记得。
许芊葳特别有眼色,很快察觉到现场淡淡的修罗场气息。
原来不是女朋友,是男朋友啊。
难怪送高尔夫球杆。
许芊葳瞟到苏祠还背着长长的球包,又看唐晏楼复杂的脸色,突然福至心灵。
闹矛盾了?还是还没追到手?一晚上过去,礼物还没送出去吗?
尽管真诚地觉得,不该有人能对苏祠那张脸狠下心,但为表忠心,也为了把自己马上从这奇怪的氛围里摘出去,许芊葳眼睛转了转,状似不经意地小声助攻道。
“大师,您就是想把这个礼物,送给这位的吧?”
天杀的,就算她曾经对这位新同事,有过那么一点点点微乎其微的、人类对于美好事物都会油然而生的,那么一丁点儿色心,在昨晚之后,也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现在对于苏大师,只有一腔真诚的仰慕,啊不是,孺慕之情。
唐晏楼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着那女孩子的话,落在苏祠背着的长条状物上。
他的呼吸猛地一滞。
古剑松泠。
昨晚透过耳机,唐晏楼也听到了苏祠与这姑娘的对话,可……可笑他当时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可苏祠,他又哪里是开玩笑的性子,当时居然没有否认,不言不语之间,就透露了最幽微的真心。
难道,他是真的有意把这从不离身的佩剑送给我?
唐晏楼一时有点喘不过气,他知道这把剑对苏祠的意义,也更为这份诚挚的爱意心软。
他、他真的好爱我。
可心意是心意,唐晏楼奸商归奸商,这么重的礼物却当然不敢收。
不等苏祠出声,唐晏楼就迅速截断道:“我不会收的。说正事,苏祠,我妈叫我带你回去吃饭。”
唐女士从小就特别喜欢苏祠。
只是苏祠平时都驻守帝都,或满世界去做任务,这次好容易来到深港,唐女士早上听说这事,立刻撵着回家休息的儿子叫人来家。
唐晏楼一如既往反抗无能,只能怀着微妙的心情又回来找苏祠。
许芊葳的眼睛稍稍睁大。
原来已经是见家长的关系了呀!
苏祠很轻微地偏偏头。
他其实正准备否认,尽管他可能真的很对不起唐晏楼,但这把松泠,也是真的不能给他。
记忆虽然若隐若现,可只是本能,苏祠都知道,这把剑和他的性命一般重要。
决不会送给任何人。
但唐晏楼自己拒绝了,苏祠就从善如流地保持沉默。
听到唐晏楼的邀请,他又高兴起来。
没想到,自己似乎和唐晏楼的家人感情不错——这是最好的局面,他们俩闹归闹,家长面前还是得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苏祠点点头,回头去看助攻了一把的许芊葳:“你还有什么事吗?”
说这两句话的时间,他感觉到了,这姑娘身上有一丝淡淡的,属于自己的法力痕迹。
确实应该是认识的人。
唐晏楼也转过头,目光犀利地落在许芊葳身上。
他昨晚就感到一丝不对头。
苏祠“卧底”期间,身上带了虚身咒,会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无视、遗忘他的存在,达成不引人注目的效果。
可这个叫许芊葳的姑娘,最后居然还记得跟苏祠道别。
这一点微小的反常,让苏祠多看了她一眼,也救了她自己一命。
许芊葳被唐晏楼看得皮紧。
苏祠的这个男朋友,也太精英范儿,眼神跟内审部主任似的,看得她心虚。
“我我我,”许芊葳努力克服心理压力,抓住机会,语速飞快地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大师,真的太感谢您了……就是、就是那个符消失了,我能不能再跟您请一个,价格随您开。”
许芊葳说得小心翼翼,她妈跟她说,这种级别的大师做事随心,一般不随便出手,提钱说不定还会生气。
可她实在被昨天的事吓破了胆,坚持了二十几年的唯物主义信念骤然崩塌,想要苟住小命,只好厚着脸皮来问一问。
苏祠倒是没有生气,尽管失忆他也记得,保护人民群众不受邪祟侵扰,这是他的工作。
只是……
苏祠端详了一下许芊葳的脸,皱起眉头。
唐晏楼也不解道:“你阳火虚衰,这是接触鬼怪的正常反应,可按你的说法,随身带着苏祠给的明光符,一般在人间混久了的邪祟有眼色,根本不敢近你的身,怎么会……?”
“而且,能在上身的同时操控领域,”苏祠说,“是一只B级大鬼。”
这不正常,深港市依山靠海,经济繁荣,是属于阳气很旺的城市,通常少有鬼祟作乱。
可这短短的时间内,又是能引发地动的上古龙蛇,又是B级的鬼怪到处乱窜,再加上两个月前伪装成人贩子的咒灵献祭案,还有一个月前爆发阴兵鬼潮的昌都。
总感觉事情不简单。
苏祠果断说:“你家在哪个片区?我要去看看那个袭击你的人。”
许芊葳听得直晕,一直到昨天晚上之前,她还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斗士,最多转转锦鲤拜拜山,求求一夜暴富……总之,她的生活离这些听起来就玄乎的东西很远。
什么“有眼色”的邪祟……听起来怪荒诞的。
这么想着,许芊葳还是连忙报上自己的住址。
苏祠左右看看,拉过唐晏楼的手腕,把他手中那杯瑞幸上的小票扯下来,凌空点了个符。
“你带着这个,”苏祠对许芊葳说,“劫数已经过去了,不过你近期命火轻些,容易倒霉,过段时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