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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谁是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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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警官,那是一家专门制作舞台道具的商店,而且从江户时代就一直营运至今,是一家历史悠久的老店。”

“哦,那个山藤商店啊!”

等等力警官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而一旁的阿风却脸色发白地看着金田一耕助。

他先前一直以为金田一耕助不过是一名小刑警,所以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直到负责侦讯的真田警官客气地称呼对方时,阿风才意识到对方来头不小。

阿风曾听过金田一耕助的名字,也听过这个人虽然貌不惊人,却是个头脑冷静、充满智慧的私家侦探。

可是阿风并没有讶异多久,他很快便静下心,重新看着对方说道:

“是的,我就是山藤商店老板的儿子。”

金田一耕助笑咪咪地继续说:

“在场的人似乎都忽略了一件事——八月二十八日晚上,医院坡那栋空屋里曾经举行过一场奇怪的婚礼。阿风,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是的,我还记得这件事,那天是阿敏和小雪的结婚典礼,我们全体团员都出席参加那场婚礼。”

“那么当时阿敏身上穿的锦缎裤装、小雪头上戴的假发,以及玄关处的屏风等,都是你从家里拿出来的吧?”

等等力警官和真田警官这下子终于明白金田一耕助的问题,两人不约而同睁大眼睛看着金田一耕助,真田警官更是张着嘴,好像要说什么话似的。

但是他随即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闭上嘴巴。

阿风依然语气平淡地回答:

“是的,那是阿敏拜托我这么做的。”

“但是,你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人,应该知道那毕竟是人家的房子,总不能随随便便在别人家里举行婚礼啊!而你竟然没有任何意见,也不反对,这又是为什么?”

阿风微微一笑道:

“金田一先生,你不知道吗?那栋空屋并不是别人的家,而是小雪的家啊!”

闻言,等等力警官和真田警官再度大吃一惊,金田一耕助则继续盯着阿风看。

“这么说,你知道小雪的身世?”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为什么?不是阿敏告诉你的吗?”

“不,这件事另有隐情。”

阿风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其实早在我们乐团成立以前,也就是昭和二十三年左右,我就认识阿敏了,当时阿敏是‘饥饿骨骸’的实习生,小雪则是那个乐团的主唱。

由于小雪长得非常可爱,因此我便问其中一位团员关于小雪的事情,那人告诉我:“想知道这对兄妹的事,不妨去查阅去年六月的报纸。但是,知道之后千万别告诉别人,因为他们正在躲避别人的追查。”

我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随即跑到图书馆,把昭和二十二年六月的报纸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好不容易才看见他们两人的名字。关于那个事件,想必金田一先生也知道。”

“我想……这位刑警应该比我更清楚,因为他就是那个事件的承办人员。”

金田一耕助指着在一旁默默做笔录的加纳刑警说道。

阿风光是朝加纳刑警看了一眼,然后才说:

“看了那些报导,我不禁对有钱人家的无情和冷酷感到义愤填膺,后来,阿敏兄妹又销声匿迹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去年夏天,阿敏再度出现,还说要组成一支爵士乐团,希望我能加入他们乐团。

当时我在一些俱乐部、酒吧里兼差弹钢琴,我非常欣赏阿敏的个性,同时也认识其他团员,像是鼓手阿哲和吹萨克斯风的原田雅实,至于吉他手吉泽平吉则是阿哲推荐的。

如此一来,乐团很快就有了一个雏形。但是我知道小雪的背景,有一次无意问说溜了嘴,把他们虽然是兄妹,却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事说了出来,阿敏立即脸色大变,我当时也感到很害怕,心想大概要死在他的手里了,因为他实在太强壮……

没想到接下来的那一瞬间,他竟然跪在地上求我,要我绝对不可以跟旁人提起这件事,他还哭着央求我,要我告诉其他成员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我只好答应他的要求,在我告诉你们之前,我一直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情。”

“但是,阿敏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当成秘密呢?”

真田警官低声间道。

“小雪的母亲遭法眼家冷酷无情的对待,最后更选择在那栋空屋内上吊自尽。因此阿敏担心别人如果知道小雪是法眼琢也的女儿,也许又会惹得法眼家不高兴,甚至逼他们走上绝路……”

“我明白了。因此当他们在那栋空屋里举行婚礼时,你非常能体谅他们的心情?”

“不,刚开始我非常反对,认为他们太感情用事。可是阿敏怎么也不肯听我的劝告,他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唉!现在我觉得好后悔,当初应该努力阻止他们,也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真田警官,接下来由你发问吧!”

金田一耕助一脸疲倦地向真田警官点点头。

“好的,秋山,我想问的是,你知不知道小雪现在人在哪里?”

“小雪?”

阿风的脸色又是一阵惨白。

“你们不知道小雪在哪里?难道连小雪也……”

“你最后一次见到小雪是什么时候?”

“十六日……台风夜的前一个晚上。那天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练习,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雪和阿敏。”

“听说阿敏和小雪最近感情不是很好,你认为呢?”

“这句话是谁说的?”

“你先别管是谁说的,我们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阿风犹豫了一会儿,像是万念俱灰似的说道:

“唉!小雪是个贤妻良母,但是阿敏却不是这种人。常常有女人找阿敏,阿敏也藉此来张罗资金,让乐团度过难关,可是小雪却不能忍受阿敏这种生活方式。”

“这么说,阿敏的背后有几位强而有力的女性金主在支持他,所以小雪才会心生嫉妒喽?”

“与其说小雪嫉妒,不如说她希望阿敏能摆脱这样的生活方式。其实就算阿敏不这么做,以‘发怒的海盗’目前的经济状况而言,应该还是可以撑上好一阵子。”

诡异的对话

阿风应讯完毕,就轮到阿雅上场了。

他满脸通红地走进侦讯室,一看到真田警官便说:

“警官,我刚才听到对面的警察大哥说阿哲涉嫌杀害阿敏而遭警方逮捕,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的话,简直就太荒唐了!”

“冷静点,原田,你对这件命案有什么看法?”

“在我回答这个问题以前,请你先告诉我,阿敏究竟是什么时候遇害的?”

“凶手是在十八日晚上八、九点,或者十点左右行凶的。行凶后一个钟头又将尸体分尸。阿雅,关于这个部份,你有什么相关情报吗?”

“我不知道,总之,阿哲是清白的。”

真田警官闻言,立刻把身体从椅子上往前挪一点。

“阿雅,你能证明佐川哲也有不在场证明吗?”

“嘿嘿,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真田警官点点头。阿雅一坐在椅子上便说:

“警官,你刚才说的不在场证明,我可以证明一部份,剩下的另一部份就得由其他人来作证了。”

“其他的人是谁?”

“别急、别急,我抽根烟可以吗?”

阿雅从口袋里取出一包和平牌香烟,真田警官见状,连忙把烟灰缸递给他。

“喏,请用。”

阿雅舒舒服服地抽了一口烟之后才说:

“警官,你刚才说凶手行凶的时间大约是八点到九、十点之间。但事实上,八点的时候,我们都在五反田的‘蒙那密’,你可以派人去问一问那家店。”

“我们问过了。”

“那就好。由于那天晚上过了八点,车库的门还是没有开,而且阿敏和小雪也没有任何消息。阿哲很生气,他是第一个离开的。后来我们也打算解散,我跟阿风向来是一块儿行动,可是那天晚上阿风要去别的地方,至于软骨头阿平……你知道他吗?”

“嗯,我知道。他是吉他手。”

“我跟他合不来,肯德基阿谦倒是跟他走得挺近的。因此我便一个人到五反田闹区一家名为佐神野的酒店喝酒,你们可以派人去调查。”

“好的,我知道。”

“我经常到那里喝酒,老板娘和两位女侍都认识我。在那里我才有机会把心里的内疚说出来……”

“你说的内疚是指……”

“那天早上我又受阿敏之托,到医院坡的空屋进行配线工作。由于阿敏没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因此那天晚上大家在‘蒙那密’碰头的时候,我也只字未提。”

“原来如此。你因为这样而内疚吗?”

“嗯,后来我突然想去阿哲那里,还好五反田和惠比寿距离非常近,坐电车一下子就到了。”

“那么,阿哲在家吗?”

“不,我比他早一步到达。阿哲住的那家公寓叫做‘伊藤庄’,就在我正要推开玻璃门进去的时候,身后正好有辆计程车停了下来,紧接着阿哲走出计程车,而且车里还有一个人对着阿哲笑,我想,只要你们能找到车子里的那个人,就能有阿哲的不在场证明。”

“那个人是谁?”

“别急、别急,请你让我好好他说下去。”

“是、是、是,不好意思,你高兴说什么就说吧!”

“嗯,当时阿哲心情非常愉快。你想想看,当时是十一点半左右,若阿哲杀了人,又把对方脑袋割下来的话,他还能如此气定神闲、快快乐乐地和人约会吗,别人我是不知道,至少阿哲没这个本事。”

“我了解。那么阿哲为什么这么高兴呢?”

“这个啊……当时他说有好消息,叫我去他房里,他一进房门便拿了一瓶威士忌要干杯,说是提前庆祝。我问他庆祝什么?他说……对了,警官,你知不知道赤坂有家叫k-k-k的夜总会?那可是我们心中向往已久的目标哦!”

金田一耕助一听到k-k-k夜总会的名字便忍不住叫了一声,一旁的等等力警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并把身子往前挪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k-k-k是一间高级的夜总会,你说它怎么了?”

“阿哲兴高采烈地告诉我说:‘也许我们有机会在k-k-k登台表演哩!’”

“是不是有人答应了阿哲这件事呢?”

“嗯。警官,我想阿哲在离开‘蒙那密’之后,一定很想到医院坡的空屋去。一般人的妒火达到极限的时候,通常第六感觉都挺准的。

如果当时那个人没有叫住他,他一定会冲到那栋空屋去。果真如此的话,事情又会演变成什么地步呢?我真是难以想像。对了,你说凶手行凶的时间是在九点到十点之间吧?所以……”

“叫住他的那个人是k-k-k的人吗?”

等等力警官不答反问。

“嗯,阿哲拿了那个人的名片便一个劲儿地猛亲。这也难怪,能在k-k-k登台表演,就意谓着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可是现在发生这么不幸的事,等于是把我们的梦想砸个粉碎。”

说到这里,阿雅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等等力警官急忙在一旁为他打气。

“喂,阿雅,振作点。我来猜猜究竟是谁的名片会让阿哲一个劲儿地亲个不停好吗?”

“咦?警官,你也认识k-k-k的人吗?”

“k-k-k我常去,但不是以客人的身分去那儿,而是去看一位叫多门修的大哥。哈哈!”

等等力警官愉快的笑声充塞在整个侦讯室里。

“警官,你真的认识那个人?”

“认不认识倒不重要,总之,两、三年前他还有另一个称呼——美国修,是个相当令我们头疼的小混混。”

“啊!那个美国修……”

真田警官突然想起了什么。

“是啊、是啊!那个小混混是个人见人爱的小伙子,还好他现在已经浪子回头,在k-k-k担任酒保的工作。对了,那家夜总会的幕后老板就是风间建设的社长——风间俊六。”

真田警官和加纳刑警都知道风间俊六和金田一耕助之间的关系,所以两人都转头看向金田一耕助。

“警官,你别炫耀自己的博学多闻好吗?让阿雅把话说下去嘛!”

金田一耕助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样子。

“哎呀!真是抱歉……那么请阿雅继续说下去吧!”

“不过,有件事我想先跟警官说一声。”

阿雅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着说:

“阿哲也知道多门修以前叫美国修,是不良帮派的一个要角,可是他却非常佩服多门修,因为多门修是个重情义的汉子,比起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强得多了。”

“的确,这就叫做盗亦有道。然后呢?”

“然后多门修递给阿哲一张名片,还跟阿哲谈起在k-k-k登台表演的事情,之后多门修便拦了一辆计程车,两人一起去了西银座的巴黎。”

金田一耕助也知道“巴黎”。九月七日晚上,多门修带他去过那家店。

“他们在那儿谈了许多事情,后来停电了,多门修就叫一辆计程车送阿哲回来。”

“啊!原来如此,这当中的详细情形以后我直接问阿修就可以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可以请你谈一下你到达‘伊藤庄’之后,还和阿哲谈了些什么呢?”

阿雅吃惊地看着头一回开口问他问题的金田一耕助,并上下打量金田一耕助之后问道。

“警官,这个人究竟是谁?”

经过金田一耕助自我介绍后,阿雅一双眼睛张得更大了。

“什么?这家伙就是金田一耕助……”

他话说到一半,连忙捂住嘴,过了一会儿,才不好意思他说:

“对不起,我听人家说你穿着不怎么样,可是却相当了不起。既然你认识多门修,有关‘巴黎’那一段,你就直接问他吧!这样就可以证明八点半到十一点半左右,阿哲的确不在命案现场了。

总之那天晚上,阿哲的情绪真可以用‘欣喜若狂’这四个字来形容,由于他把团员间彼此有心结、有误会的事告诉多门修,多门修便劝他跟阿敏尽释前嫌。

就在阿哲也有意这么做的时候,我却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说出那天早上曾受阿敏之托,去医院坡的空屋装配管线,所以阿敏和小雪这会儿大概在空屋里重修旧好吧!我一说完,阿哲立刻变脸,他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威士忌,我害怕他迁怒于我,赶紧夺门而出。”

“那时候几点?”

“后来我在惠比寿搭上电车,所以我想,离开‘伊藤庄’时大概还不到一点吧?”

爱恨交加

佐川哲也自八点半到十二点半之间的不在场证明因此得到证实了。

原田雅实回去之后,哲也大概真的去医院坡了,只不过那个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他看到那颗惨不忍睹的头颅,也就在那一瞬间,他便精神错乱。

“金田一先生,接下来就是你的责任喽!”

原田雅实一离开,等等力警官半开玩笑他说。

“我知道。阿修的工作都是在夜间,这会儿大概还在公寓睡觉吧!”

现在的时刻是上午十一点,多门修果然还在公寓。他刚睡醒,正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之际,却听见金田一耕助在话筒另一端告诉他这个大消息。

“总之,你立刻赶来高轮警局一趟,因为你的证词对整个案情来说相当重要。”

“我知道,那么我这就去。”

当电话那头传来强而有力的回应声,金田一耕助才放心地挂上电话。

“谢谢你,金田一先生。”

真田警官的语气中满是真诚的感谢。

这时,真田警官已经拿到侦察小组自医院坡命案现场采集到佐川哲也鞋印的报告;另一方面,警方还在现场采集到两个指纹,其中一个是被害人的指纹,至于另外一个究竟是不是佐川哲也的,目前正在进行对比工作。

此外,喷洒在现场的大量血液,初步鉴定都是o型,附着在佐川哲也雨衣上的血液也是o型,所有的报告都显示佐川哲也涉嫌重大,但是真田警官却不愿就此下判断,一切还得看多门修的证词来决定。

在多门修到达高轮警局之前,大崎警局那边也传来一份最新的报告——十九日上午十一点左右,有人从山内敏男的储金户头里提领现款,根据邮局窗口的出纳小姐指证,当天提领现款的人正是小雪。

虽然存折的持有人是山内敏男,可是因为都是由小雪负责存、提款,所以出纳小姐认得她。

听到这份报告时,等等力警官和真田警官都不由得神色黯然地看着对方。

(小雪会卷款潜逃吗?还是会择地等死?)

金田一耕助这时也没有把握了。

十五分钟后,多门修便出现在高轮警局。他和等等力警官、真田警官都非常熟识,因为在他自暴自弃的那段时间,经常以这里的看守所为家。

可是现在不同了,他现在可说是金田一耕助最得意的左右手,自然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跟那个男人碰面,是金田一先生的意思吗?”

“是的。金田一先生要我负责调查天竺浪人的下落,后来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下,反而跟‘发怒的海盗’有相当的接触。

这个月七日晚上,我带金田一先生去‘发怒的海盗’登台表演的圣地牙哥酒馆参观。当时团员中除了阿敏之外,其他团员的背景我都知道,你也知道阿敏有一个叫小雪的妹妹吧?”

“嗯,我知道。怎么样?”

“我并不清楚这两个人的背景,所以一直无法给金田一先生一个满意的交代,因此大前天我才会跟佐川哲也接触。”

“阿哲知道什么吗?”

“阿哲认为这两个人是同母异父的兄妹,既然是兄妹,就没有理由结成夫妻,所以他对这一点相当愤慨,我也有相同的看法。”

看来多门修找错对象了,他应该找秋山风太郎才对。

可是就因为他找错对象,竟然给佐川哲也一个不在场证明;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可以算是歪打正着吧!

稍后,古垣博士的鉴定报告也从警政署送到等等力警官的手中。

这份鉴定报告指出,凶手行凶的时间是十八日晚上八点到九点之间,而且是在死者死后一小时左右才将尸体肢解。

照这情形看来,所有的罪行都在停电之前就结束;也就是说,在台风最猛烈的三个钟头里,凶手犯下这桩世间罕见的骇人罪行。

(台风夜加上疯狂举动……难道和这桩世间最残忍的杀人事件有关联吗?)

霎时,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金田一耕助的心头。

后来在医院坡采集到的两个指纹中,虽然有一个是佐川哲也所有,但是真田警官还是毫不犹疑地在媒体上澄清佐川哲也是清白的,这种果断的处理方式,日后也受到警政署的表扬。

为什么呢?因为一个礼拜之后,佐川哲也便恢复正常意识,而且他的自白跟多门修、原田雅实的证词完全一致。

在阿雅离开阿哲的公寓后,阿哲开了一瓶威士忌,穿上舞台表演用的海盗服装,佩挂一把军刀、披上雨衣,发狂似地赶到医院坡。

当时已经没有什么交通工具,幸好台风的雨势减弱,中断的电力也恢复正常作业,街灯纷纷亮了起来,因此他才可以从惠比寿的“伊藤庄”步行到医院坡。他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大概是第二天凌晨四点左右。

“当时如果阿敏和小雪在那里的话,你打算怎么办?难道你真的打算杀了他们吗?”

听了真田警官的质问,阿哲不好意思地答道:

“离开公寓的时候,因为我心里实在气愤到了极点,的确打算这么做,可是当我到达医院坡时,竟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了,甚至觉得阿敏如果还活着的话,我一定会跪在地上求他,求他把小雪让给我。”

当阿哲到达医院坡空屋的时候,曾拿出预先准备好的手电筒,凭着上回的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前进。

他一踏进空屋,就立刻去阿敏和小雪洞房的那间三坪大房间。虽然屋里一片漆黑,不过因为阿雅曾经告诉他线路已经接通,所以当他扭开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时,立刻看到眼前那堆恼人的寝具。

不用说,这些东西当然深深刺激了他的神经。

可是阿敏和小雪并不在那里。阿哲正要走出房间时,看见放在枕头旁边的提督帽,那是一顶镶着海盗标帜,代表“发怒的海盗”领队的帽子。阿哲顺手拿起帽子,绕过走廊来到大厅。

虽然他刚才曾横越大厅,但因为手电筒的灯光比较微弱,并没有察觉出那里有什么异状。他第二次回到这里的时候,因为想起阿雅的话,便试着扭开墙壁上的开关,因此看到整个房间都是飞溅的血迹。

就在他环顾整个房间之际,看见吊在天花板上的那颗头颅,他立刻就知道死者是阿敏,整个人也因此崩溃了。

“我最后的印象是……我开始嚎陶大哭,并一直说:‘阿敏,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是谁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接着我又担心小雪的安危,‘小雪、小雪,你在哪里?小雪,你是生、是死啊?’……我还记得自己一边大叫,一边发疯似的在空屋里跑来跑去。”

的确,佐川哲也的脚印清清楚楚地留在现场。

“我在屋里遍寻不着小雪的踪影时,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小雪也遭人杀害了!那么凶手究竟把尸体抬到哪儿去呢?一想到这儿,我的内心就产生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于是我冲出那间空屋。接下来的事情,我完全没有任何印象了。”

阿哲不知道命案已经发生一个礼拜了,每当他想起小雪也可能遇害时,便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间他知不知道凶手可能是谁时,他只答说:

“凶手如此泯灭人性,必定会遭天谴!”

看来他确实受到严重的刺激。

“都怪阿敏近来的行为太过分,小雪心里才会那么苦闷,我非常同情小雪,早知他这么不珍惜小雪,不如让给我算了。”

阿哲边哭边喊着小雪的名字,问他是否知道和阿敏在一起的女人是谁,他也说不知道。

小雪的独自

扰乱世间的宁静,对此我实在是非常抱歉,杀害山内敏男的人是我——也就是阿敏的妻子小雪。

我并不是因为恨他而引发杀机,相反的,我是因为爱他才杀了他。

这或许就是女人的独占欲吧!只要我一想到别的女人抱着他,或是他抱着别的女人,就会气得发狂。

我曾经求他不要再这么荒唐下去,但他却只是笑我小器,并未因此约束自已的行径,甚至连“我不喜欢醋劲太重的女人”、“我们夫妻的情缘已了”、“希望再回到以前的兄妹关系”之类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感到非常害怕;如果我失去阿敏,我将一天也活不下去……

终于,九月十八日的晚上来临了。我们两人在那栋带给彼此无限回忆的房子里重温旧梦,不过当时我已经萌生杀机,所以便事先准备一把切生鱼片用的刀子。

我们在上回那个房间里紧紧相拥,敏男不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的鱼水之欢,办完事后便呼呼大睡起来。我想趁机用手铐把他两只手铐起来,再用刀子刺杀他。

如果最初的刺杀能成功,就不会出现如此残酷的结局了。

我会杀了阿敏,然后再自尽。但整个事情却出乎我意料之外。

阿敏因伤口疼痛而清醒,他大叫着:“不可以、不可以……”同时朝大厅跑去。

我只好从后面追赶,阿敏一边叫我住手,一边拼命企图逃走,因为他知道,我已经下定决心杀了他之后再自尽。

虽然我们做不成夫妻,可是他却非常疼爱我这个妹妹,他不希望我酿成大祸,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决定,而那一夜的狂风暴雨更加速我的残忍行径。

我追着砍杀阿敏,他身负十几处刀伤;最后我奋力一刺,将他刺倒在地上,之后我扔下手中的刀子,把他的头放在我的膝盖上,大声喊着:“原谅我……原谅我!”

阿敏全身上下大量出血,他仰望着我的时候,嘴里还说一些奇怪的话:

“我明白,一切都是我不好,我就要死了,只希望我死后……你能把我的头割下来,当成风铃一样挂在那盏吊灯的下面。”

阿敏不断重复这几句话;直到我答应他,他才停止不说。

大家都知道人在危急时就会发挥潜藏的力量,当时的我就是如此。

因为我们把卡车停在正门;于是我把阿敏的尸体拖上卡车。

阿敏是个魁梧的男子,我能将他拖到卡车那儿,再把他放进卡车里,全靠一股危急时发挥的潜力。而我之所以能够避开他人的耳目,非常幸运地离开那栋空屋,也算是上苍保佑吧!

不、不、不,我犯下如此罪孽深重的案子,怎么可以感谢上苍的保佑呢?这是逆天道而行的残酷行径啊!

但我可不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大逆不道,因为这是阿敏的遗志,也是他毕生的心愿,更是一场神圣不可侵犯的仪式。如果没有这样的仪式,阿敏的亡灵就永远不得安宁。

我决定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完成,因此在五反田的车库里进行切除头颅的工作,接着我再把头颅带回医院坡的空屋,完成这场神圣的仪式。

当时的疾风骤雨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我驾着那辆血迹斑斑的卡车离开那栋空屋。

最后,我希望这件事不会带给‘发怒的海盗’的成员任何困扰,尤其报上写着佐川哲也因涉有重嫌而遭逮捕一事,我深感抱歉。

我在此特别声明,这次事件完全是阿敏和我之间的爱恨纠葛,不仅跟佐川哲也无关,也跟“发怒的海盗”其他团员没有一丁点关系。另外,我也为这件命案带给本条照相馆困扰而深感歉意。

各位,我就要追随阿敏去了……日后如果有人在某个地方发现我的尸体,不论大家唾骂我是世间罕见的大魔女;或是同情我的遭遇,都请为我祈福……我必然会走得心安。请各位答应我这小小的要求吧!

那么,再见了!此致

高轮警局

山内小雪

无功而返

“谢谢你让我看到这封信。”

弥生将十多张的信纸小心捂好之后,交还给金田一耕助;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并用手帕擦拭眼角的泪水。

“这的确是一件骇人听闻的事,可是在看过遗书之后,又不禁为她掬一把同情之泪。喜好爵士乐者的心情,我们是很难体会的,可是发生这种不幸的事件,我个人也难辞其咎。若是能早一点找到这对兄妹的下落,如今也不会为此抱憾。”

“不,你这么说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这天是九月二十五日,也是事件发生后的第八天,金田一耕助带着高轮警局收到署名为山内小雪的遗书,前来拜访法眼弥生。

“金田一先生,这件命案就此结案了吗?”

“目前还不能这么说。”

金田一耕助神情黯然地望着弥生。

弥生今天也穿着和服,她不只形象端庄,还带着几分秀丽。

“不能算是?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警方办案是非常执着的,在还没有找到小雪的尸体之前,这件命案不能算是侦破。而且,搜查小组对于小雪是否还活在人间,仍抱有相当大的希望。”

“可是这封信并没有注明写信的日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投递的……”

“信封我没有带来,不过邮戳是中央局区内盖印的,所以投递时间应该是二十三日下午。”

“这真的是小雪的笔迹吗?”

“应该是,因为‘发怒的海盗’的成员都认得小雪的笔迹。小雪虽然没有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字却写得非常娟秀,文章也写得不错。只是有件事非常不可思议!”

“你是指……”

“不论是信纸还是信封上,都没有小雪的指纹。”

“什么?”

弥生也显得很惊讶。

“更奇怪的是,医院坡的那间房间里面并没有采到女性的指纹。因为小雪一开始就怀有杀机,她可能戴着手套犯案,可是不论从现场的情况,还是从小雪的遗书来看,在惨案发生以前,他们两人应该是睡在一起的。若是睡觉也戴着手套,不是很奇怪吗?

除了没有采到女性指纹以外,阿敏的指纹也没有留下。警方从命案现场——大厅采到两种指纹,其中之一报纸上也报导过,是鼓手佐川哲也的。另一种指纹警方原先以为是阿敏的,却到处找不到阿敏的指纹进行对比。

不但在五反田车库采不到他们的指纹,就连阿敏和小雪二楼的房间也找不到任何指纹,似乎有人故意抹去指纹似的。

阿敏唯一的遗物,就是他在舞台上表演时所戴的提督帽,这是一顶用罗纱编成、网眼较大的帽子,想要从那里找到指纹就更困难了。”

“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

“一开始警方以为小雪是因为阿敏有前科,所以刻意除去他的指纹,可是为什么连小雪自己的指纹也要一并消除呢?此外,留在医院坡第一现场、疑似阿敏的指纹,经由鉴识人员跟前科犯指纹资料册对比之后,也证实不是阿敏的指纹。”

“那么,阿敏的无头尸体……”

“还没有找到,小雪在遗书中并没有提及这一点,我想,与其问小雪把阿敏的无头尸体藏在何处,不如问她为什么要把阿敏的无头尸体藏起来?唉!不知道警方能不能找到活着的小雪……”

“有这个可能吗?”

“搜查小组的士气十分高昂,但比较麻烦的是,他们手上甚至连一张小雪的照片都没有,因为她还没有出名到需要拍摄宣传海报的地步。”

说到这儿,金田一耕助突然露齿一笑,说道:

“对了,我净在说自己的工作,都忘了跟您说声恭喜,恭喜由香利小姐……”

“这件事情啊!金田一先生。”

弥生叹了一口气说:

“很抱歉,在警方忙着进行各项调查的时候,他们两人却去了美国,这只能说一切纯属巧合。金田一先生,你大概也知道,现在是兑换美元最艰困的时代,所以就算心急,也无法在一朝一夕之间办好所有的手续啊!”

“是啊、是啊!您曾经在电话里提到要让由香利小姐去美国一位朋友那儿的事……”

“嗯,我虽然是一介女流之辈,却非常有行动力哦!我告诉你这件事的第二天,就立刻去美国大使馆,开始办理申请护照和签证的手续,所以九月二十日晚上,阿滋和由香利从横田基地出发前往美国,是早已决定好的事了。”

这件事情搜查当局早已经调查完毕,金田一耕助也略有所闻,于是他点点头说:

“听说他们是到洛杉矶吧?”

“是的,阿滋在那边的大学念书,由香利的英文虽然不是很好,倒也还能跟别人沟通。”

“由香利小姐嫁给阿滋了吗?”

“不,是阿滋入赘法眼家,我认为法眼家的名声比五十岚家的名声重要,不过如果他们小两口能有两个以上的孩子的话,就让其中一人改姓五十岚的姓氏,这一点光枝也非常赞同。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婚礼中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光枝了。”

没多久,金田一耕助便告辞离开法眼家,两人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关于由香利被梆架的事情。

弥生不愿意触及这个问题的心情是可以体会的,然而金田一耕助为什么也避而不谈呢?

在这里笔者要说的是,警方搜寻小雪的尸体和阿敏无头尸体的工作,最后仍然无功而返。

高轮警局为这桩杀人命案所成立的搜查本部解散时,金田一耕助曾写了一封长信给他旅居洛杉矶的友人。

前面也提到过,金田一耕助年轻的时候曾经在美国西部流浪过,虽然他回日本后就再也没去过美国,不过在他流浪时代所结识的日籍美人中,之后有人因商或祭祖、扫墓之事暂时回国。

金田一耕助便从这些日籍美人的朋友当中,挑选出最值得信赖的友人,写信拜托他们一些事。

他拜托友人的事大约半年左右就有回音了。

有一天,金田一耕助收到一个包装紧密的小包裹,包裹里是一个香槟酒杯。

金田一耕助戴手套抓起酒杯一瞧,只见玻璃杯上头清清楚楚地印着三枚指纹。从指纹大小来看,应该是女性的指纹;就握玻璃杯的角度来看,这是左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的指纹。

他认真的检视一遍指纹后,面带微笑地将酒杯收进一只盒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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