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几分钟之后,从书店出来的十津川,把两本书的一本递给龟井。www.xiashucom.com因书的封面已罩住,龟井看不见书名,便问十津川:“这是什么书?”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十津川笑着说。
龟井信手翻了翻,不禁失声,“啊!”地叫出声来。
这原来是一册年轻女演员的泳装摄影集,影集中多是比基尼泳装照,其中也有部分演员的裸体照。这些照片可能是在关岛或塞班岛拍摄的。碧蓝的大海与她们晒黑的肌肤形成美丽的对比。如果她们脱掉泳装,将会露出鲜明的白色泳装痕迹。
“对我们这样的中年人,看一看也算有眼福了,但究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龟井不解地说。
“不光是让你一饱眼福。这里是禁宫啊!”
“啊?”龟井惊讶地叫了一声。
“假定有一个年轻人买了这个影集。每翻一页,就有美丽迷人的姑娘向他微笑,这些姑娘穿着比基尼泳装,或坦然裸体,每翻看一页,美丽的姑娘就恭顺地向他展示其肌肤,让他欣赏优美的身姿、飘逸的风采,健康的肤色、漂亮的泳装……总之,影集就是他的禁宫。”
“原来你是这个想法。”龟井似乎明白了。
所以,这类影集多卖给青年人。例如,这本影集刊载了十二个年轻女演员的照片。青年人看了这本影集,就可以知道这十二个女人的脸型、肌肤、泳装的式样及皮肤晒黑的程度,而且,影集还注明了女演员的身高、胸围、腰围、臀围的大小,甚至还写明崇拜者写信的通信地址,就是说女演员的住址都有了。
“你的意见是,星期五的汉子是通过这种手段知道一切的吗?”
“是这样的。”
“可是,警部,星期五的汉子所杀的女人,并不是这影集中的演员或模特儿呀。她们都是非专业的女性,刊登她们裸照和泳装的书,什么地方都买不到啊!“
“真是这样吗?”
“是。”
“那你看看这个。”十津川又把另一本刊物递给龟井——这是本以男人为对象的著名周刊杂志。
翻开扉页,就是一张年轻女人的裸照。这是个非专业女孩的裸体照片。照片的旁边写了这样一句话:终于脱下了!k大二年级学生高桥弘子小姐。
“怎么样?龟井。”十津川望着他说,“现在是非专业女孩也愿意把自己的裸照刊登在杂志的摄影栏上。前几个被杀的女人都年轻貌美,身材又苗条,说不定在摄影师诱引下,也在周刊杂志上登过裸照。要真这样,星期五的汉子可能搜集这类摄影栏,制造了他的禁宫。”
“判断得很对,完全有这种可能!”龟井目光闪闪地说。
2
为了弄清几个受害者是否在杂志上登过这类裸照,十津川和龟井再次去拜访了永久纪子。
纪子曾经说过,因杂志摄影栏的需要,曾跟担任模特儿的女孩和摄影师一起,去过南方的几个岛屿。为此,十津川和龟井对此行是抱有一定希望的。
见到纪子之后,十津川说:“你的身材真美。”
纪子微笑道:“非常谢谢。但这与这次案件有什么关系吗?”
“刚才我们在查你穿泳装的照片是否登在什么杂志上,刚刚看到周刊杂志也刊载了非专业女性泳装照,也登裸照。”
“你是说袭击我的凶手是看到我的泳照,引起邪念才袭击我,是不是?”
“不错。真是这样,那凶手知道你泳装的花纹就不奇怪了。”
“你的推理确实不错。”纪子颌首说道:“可是,可惜得很,我的泳装照从来不曾刊登在任何杂志上。老实说,是我爱人不同意。”说着,纪子还缩了缩脖子。
“有没有被人偷拍,然后刊在杂志上?”
“不会。”
“真的?”
“真不能令你满意,很抱歉。”
“不,哪儿的话呢。总之,不管有没有,弄清楚了就是好事。”十津川向纪子微微一笑,并与龟井起身告辞。
归途中,十津川与龟井并肩而行。
“一开头就碰了壁。”龟井很遗憾地说。
“不然。”十津川立即表示异议。
“可是,她说,自己的泳装照片或裸照,都不曾刊在杂志上。”
“那我知道,可她对自己刊在杂志上并不讨厌,只因为爱人不同意才不登。”
“也可能她在刊物上登过照片,后因爱人不高兴,才否定登过呢。”
“说得有理。如果承认登过,他的爱人就会认为她因登了泳照才遭袭击。”
“这种推理结论还适用于其他四个受害者。”
“可是,那四个人都被杀了。”
“按我们的推理,凶手是看了她们的泳装或裸照,才决定袭击她们的。星期五的汉子连续强xx杀人,是从今年九月开始的。我们可以查一查近两年的杂志。”
“我明白,立即去查有关刊载泳装或裸体照片的杂志。”
“有时也许用化名刊登,要仔细跟她们的半身照片对比。”
按十津川的意见,龟井与七名刑警分头到各出版社进行了调查。他们在各出版社调查了最近两年出版的杂志中的摄影栏,也调查了已经停刊的杂志。但是,调查起来却十分困难,费了好大劲儿才从《卡尔苏周刊》去年夏季号的摄影栏中,发现了谷本清美的泳装照。那照片的标题是:名大学的泳装美。
费了三天时间,只找到这么一张。其他三人的泳装照片都没登在任何杂志上。
3
为了慎重起见,十津川还亲自去拜访了拍摄泳装照和裸体照的摄影师。拿出永久纪子及其他三人的照片给摄影师们看,每个摄影师都摇头说,不记得为这些人拍照过。
其中一个跟永久纪子一同到海外拍照的摄影师说:“她的姿容比半生不熟的模特儿更好,某周刊杂志曾托我拍她的裸照。为此我真费了好一番唇舌,但她始终不肯。不要说裸照,就是泳装照片都拒绝登在杂志上,好象她的爱人不答应。”
十津川又觉碰到了墙壁。随着星期五的迫近,他的神情显得越发焦躁了。到目前为止,虽然尚未抓到真凶,但十津川已非常清楚,凶手绝非漫无目的选择他主要奸杀的女人。他恰恰是先决定袭击的对象,在夜里或尾随或埋伏,以达到袭击的目的。
怎样才能获知真凶猎取女人的标准呢?怎样才能了解真凶为什么能知道被害者的许多隐私呢?十津川仍坚信,凶手这一切均在于他有自己的禁宫。不这样想,凶手的行动就不能解释。
“目前,星期五的汉子可能正在选择下一个牺牲者。”十津川忧虑地自言自语。他之所以忧虑,原因在于他还摸不清凶手的禁宫是什么模样,所以没法采取有效的防范措施。
“采取布置陷阱抓捕凶手怎么样?”龟井提议。
“布置陷阱?”十津川一愣。
“是的。在年轻女刑警中,找今年夏天到海滨晒黑的人作诱饵,凶手也可能上钩。”
“这是你的想法?”
“不,是本多课长的意见,他说已找好了几个女刑警作候选人。”
“是课长的暗示,我们应该采纳,目前在没有较好的预防措施的情况下,总该有所作为。”
“你认为设陷阱有效吗?”
“这个很难说。”十津川显出艰涩的表情。
假如星期五的汉子是无目的的强xx杀人,这种办法可能奏效。但在十津川看来,凶手是在选定袭击目标,对被害人的住址和名字都完全了解的前提下作案的,这办法是否有效就难说了。但,既然是本多提议,他诀心试一试。
十津川去找本多课长,课长给他介绍了三个年轻的女刑警。这三人都是二十三至二十五岁的年轻人,有体力,今夏都在东京都内的游泳池接受两周的游泳训练,皮肤都晒得很黑。
“今天是十月十五日星期三,可否从现在起就让她们在街上走呢?”本多课长问十津川。
“这恐怕意义不大,你知道,星期五的汉子是拦劫全身晒黑的女人,不光是脸部呀!”
“那也不能让我们的女警裸身在街上走呀。”本多笑着说。
“我看不如这样,”十津川说:“从今天起让她们在首都内的室内游泳室游泳。室外游泳室已关闭,室内温水游泳池还开放着。说不定凶手正在游泳池内寻找牺牲者呢。”
“也好,就让她们按你的指示去吧。”本多说。
“可能的话,最好让她们穿上华丽的比基尼泳装,星期五的汉子似乎很注意穿比基尼泳装的女人。”
“我真不懂,凶手为什么欣赏皮肤晒黑的女人?象我这样的中年男子,总觉得皮肤白暂的女人才有魅力。”本多偏着头思考着说。
“凶手可能觉得年轻女性皮肤越晒得黑越有吸引力,也可能完全出于憎恨。我认为他终究因为憎恨才加以杀害。”
“僧恨皮肤晒黑的女人,到底是一种什么心态呢?”本多问。
“我有一种想法,那凶手也许一直在不见阳光的地方工作。”
“能举个例子吗?”
“比如监狱里的囚犯,是整天都不见阳光的!”
“可是,囚犯连星期天都不准外出,怎么可能每星期五都出来作案呢!”本多否定了十津川的想法。
4
获选的三个女警,按十津川的指示,每天都带着比基尼游泳衣到首都内的各游泳池去。三个男刑警则装着闲人的样子,也进入她们的游泳池内,警惕地搜寻可疑的人,如有谁对三个女警投以奇妙的眼神,男警们则立即把他盯上。在三个女警去游泳的的第二天,即十月十六日星期四,在新宿健康俱乐部的游泳池,有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邀三女警之一去喝茶。令人意外的是,为了健康到温水游泳池运动的男子,似乎都非常正经。就是那个邀请女警喝茶的男人,也竟然是懦弱的上班族。仔细调查他,确信在过去案子发生时,都有不在场证明。
在没有任何收获的情况下,星期五到了。
从第一个受害人桥田由美子被杀的九月五日星期五算起,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半月。只有九月二十六日星期五受害的吉川知子,不是星期五汉子的罪行。十津川想。
除此人之外,到今天为止,有五个女人遭到袭击,其中有四人死亡。为了无辜被害的女性,必须尽一切努力尽早逮捕星期五的汉子。
十月中旬以后,夜间就比较带有凉意了。三个女警在晚九点离开专案小组,因为危险的时间是十点到十一点。在这个时间里,她们分头在东京黑暗的市街上行走,在前几个女人受害的地方行走。她们身上都带有微型无线电报话机,附近也有精壮的男警暗中保护,十津川则在专案组办公室等待着。
专案组办公室挂着东京都地图,三女警的行动方向部分别标有红色箭头。过了晚上十一点,十津川身边的电话仍旧沉默不响。显然,这意味着三女警并未被人袭击。
5
午夜十一时四十分,一个年轻女人奔进涩谷区初台甲巡街边的派出所。她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完全是一副被意外惊吓受到剌激的模样,嘴里含混不清地重复着:“那边!那边!”
派出所年轻的警员问:“你说那边,是什么地方?”
“那边!”她边说边用手指着巷道的尽头。
“请带我去。”警察说。
那女人将警察带到一幢房子前,说:“叫声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警察深深吸了口气,右手提着警棍,左手拿着手枪,从半开着的门进去。一楼很窄,只有餐厅和一间铺地毯的西式房间。警察用手电照亮了那间铺地毯的房间时,禁不住“啊!”地叫了一声。原来是一个赤裸净光的女人仰身倒在廉价的蓝色的地毯上。
要镇静!年轻警察在默默地为自己壮胆。因为年轻,还没去过凶杀现场,所以他十分紧张,但他毕竟是警察,还对身后的报警女人说:“要冷静!”然后屈身蹲在受害人裸身的旁边,查看尸体。忽然,那女人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声。
“她没有死!”年轻警察兴奋地惊呼一声,立即呼唤救护车。
不大工夫,救护车呼啸而至。年轻警察用毛毯裹住赤裸女人的身子,医生则不断地给她输入氧气,受害者被送进了医院去抢救。
十五分钟后,十津川接到了这起案件的报告。
“凶手又打了我们一记耳光!”十津川冷静地对龟井说,“凶手没有上钩,把三个女警呼叫回来吧。”
“我马上办。”龟井伸手抓起了电话。
——陷阱侦查失败了。
十津川领着打完电话的龟井,赶到涩谷区初台的现场。现场正在进行侦查,十津川叫来了那个听见喊声报警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石田由利子,今年二十岁,在新宿酒廊工作。
石田由利子相当沉着,那时的恐怖情态一扫而光。她精神抖擞地说:“我家就住在前面,回家路过这儿时,听到了从这屋子里传出的叫喊声。”
“后来呢?”十津川问。
“我停下脚步,往悲叫声发出的地方看。这时突然有个男子飞奔出来。”
“看见那个人的脸没有?”
“他肯定看见我了。”我却被吓蒙了,拔腿就跑,所以没看见他的脸孔。
“看他的样子有多大年龄?”
“是年轻人。”
“个子有多高?”
“中等个子。”
“有一米七左右?”
“差不多。”
“穿什么样的衣服?是西装还是夹克?”
“衣服是黑色的,但不是西装。”
“手里拿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拿。”
十津川与目击者谈完话后,看了看受害者被撕裂的衣服和扔在一边的手提包。
“受害者是女职员。”龟井查看手提包,对十津川说,“定期车票夹里有身份证,工作单位是东京丸之内k钢铁公司人事课。名叫小野绿,年龄二十四岁。住址就在这附近。
果然如龟井所说,定期车票是从东京车站到京王线的初台。
十津川听完之后,心中思索着,如果小野绿获救后能认出凶手就好了。
6
十津川和龟井离开现场后,立即赶到了受害人住的医院。
“总之,她已清醒了,虽没有生命危险,但极度亢奋,我想应让她先睡一会。”医生在介绍了受害者的情况后,神情依然紧张地对十津川说。
“理解你的意思,我要等她醒来。”十津川说。
停了一会,十津川又问医生:“这算不算杀人未遂?”
“我明白警部的意思。”医生说。
“你能理解我就放心了。必须做艰苦细致的工作,第一是受害者是否被强xx了?这个问题我想请你回答,这比问受害者本人好。”
“被强xx了。可能受害者反抗,她身上还有两处被打的伤痕。”
“她身体晒得很黑吗?”
“是,黑得很。”
“再问你一下,男人的精液查出了没有?”
“因为是强xx,必须清洗xx道,确实查出了男人的精液。”
“那一定知道是什么血型了?”
“是b型。”
……
将近黎明,小野绿终于醒来了。
十津川和龟井在医院候诊室的长椅上整整等了五个多钟头。可是医生依然不许十津川进行询问。
“病人说,任何人都不想见。”
“那什么时候才能询问呢?”十津川有些焦躁地问。
“不能定。病人的精神状态非常不稳定。”
“她还说些什么没有?”
“她说想见吉田先生,也许是情人吧。她把电话号码告诉我了。”
“我替你打吧。”十津川说着,从医生手里拿过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用候诊室的红色电话机开始挂电话。
电话挂通了。话筒里传来个男人的不耐烦的声音。十津川对着话筒说:“我是警察局搜查一课的十津川。”
对方顿时精神了起来:“警察先生有何贵干?”
“你认识小野绿小姐吗?”
“她怎么啦!”对方的声音很大。
毕竟是情侣呀!十津川边想边说:“她受了伤,现在己住进新宿的s医院。”
“受伤?什么伤?”
“不大要紧的伤。她说她想见你。”
“好,我立刻就去。是s医院吗?”
“是的。你快来吧。”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请警察打电话?”
“到这之后,你就明白了。”十津川含糊地告诉他。
二十分钟后,随着汽车停下来的声音,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飞跑进来。
“吉田先生吗?”十津川问了一句,那男人微微点点头。
“她怎么啦?”
“不要紧,她正睡觉呢。”
“说是受伤,被谁殴打了?”吉田问了之后,脸色突变,“难道她——”
“最好认为是被疯狗咬了!”
“伤得厉害吗?”
“精神的伤痕比身体的伤更深。我们想见小野绿小姐,问她凶手的事。但她说任何人都不想见,只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