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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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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樊湘芩离开,水清才放心大胆张望起屋里的东西。樊康送她的惊喜是布置了一个专供她刺绣裁衣的绣房,宽敞的屋子里摆着两张长桌,跟一座两尺宽的棚架。左边长桌摆的是丹青罐子还有她的画笔,另一张则是搁着裁衣尺跟刚才买回来的布疋。水清拿起剪子把玩了下,眉眼满是被宠爱的羞涩。

“想说帮你辟个地方,让你可以安心在里边绣织,没做完大可摆着不用急着收拾,就不会像昨晚一样,一不小心磕痛了你膝盖。喜欢吗?”

他明知故问,就是想从她嘴里听见一句肯定。

“好喜欢。”水清差那么一点就说出了心头话——先前在绣坊,她只能跟着其他绣娘共用桌子跟剪子,真正属于她的,就是针包上那几支绣针……好在她及时记起自己的身分,忍住了话。她抚抚怦怦乱跳的胸口。

见她久久不说话,樊康多望了她一眼。“在想什么?”

她赶忙搪塞了一句。“在想要帮您裁做什么样的衣裳。”

这话倒也不是说谎,自布庄出门她便一路思索,直到现在还没个定夺。“我料想大人的衫子一定不会少,但做其他的,我又一时想不到”

“做斗篷如何?”樊康提议。“将来我到塞外,要是能穿上你裁的斗篷,感觉就会像你在身边一样。”

她心头一跳,从来没想过两人得分隔两处。“大人是说,到时您到塞外,我得一个人留在京城?”

“你想跟?”他一讶。虽说驻地将领可以携家带眷,但塞外太苦了,寂寞单调又危险,驻外的将领通常会选择把妻子留在城里,久久才回来探望一次。

她咬了咬下唇,突然不知自己该答想,还是不想好。

依她的情况,应该是离他越远越好,她才不容易出纰漏被他发现秘密,可内心一角,她又不是那么想跟他分开——

真的,虽然两人见面接触不过短短两天,但她已经可以确定,他说想对她好的事,全没一句假话。

两人现在身处的屋子,就是他疼她最好的证明。

“这事不急。”他看出她的为难。他的小妻子就像张白纸,喜怒哀乐总那么轻易自她脸上浮现。“等我伤好皇上下令我出兵,我们再来研究到底是要让你留下,还是跟我一道走。”

“我想跟。”她冲口说出。虽然内心有个声音不断斥骂她太冲动,将来铁定会后悔,但她知道,她此时说的,绝对是真心真意。“如果大人不嫌我麻烦,我希望能陪在大人身边。”

“你说真的?”他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说出夫唱妇随的语句,甚至可说,他不认为自己听得到,毕竟开头她不是怕他怕得要命?

她摸了摸桌角,轻轻点了下头。“大人对我这么好,我希望……尽己所能同样回报您。”

她有这份心他很感动,不过她弄错了。他摇头说:“你会错意了,我之所以对你好,并不是要你的回报。”

不然呢?她满脸困惑。

“我希望看见你的笑。”他摸摸她细嫩的脸颊,想起早先姊夫跟他提过的解释——喜欢,就是让对方永远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对我来说,那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水清心头又一次乱糟糟,想不出恰当的回话,只能胡乱抓起裁衣尺,佯装忙碌。“我来帮您量身吧——”

樊康转身,平举双手,任她小手在他臂膀、腰上移动。

裁衣尺为木制,水清先记下长度还得靠自己两手丈量辅助。一当她小手按过他肩,挪了五掌还不够量完他肩膀,她轻轻咋舌。

“怎么了?”樊康侧头。

“大人的肩膀好宽呐!”她量完了肩膀,换量他身长。小手滑过他腰腹时她脸红了下,可一当摸到他伤腿上的裹布,她心又狠狠一抽。

她手指滑过他伤臂。“大人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好?”

他低头瞅她。“你心疼?”

怎么可能不心疼?她看了他一眼,樊康便懂了她意思。

他抑不下内心的情潮翻涌,大掌捧住她小巧的颚,头便朝她俯了过去。这一回她倒没被他吓着,自两人在马车里吻过之后,她心里多多少少就在等他亲她。

初初接触的惊吓一褪去,那甜如蜜的滋味一下全涌了上来。方才用膳时她不只一次偷瞟过他嘴,回味他唇瓣贴着她细辗的微妙触感。

所以当他吻住她唇,她身体只僵了那么一瞬,便完全臣服在他怀里。这是一个疼她宠她,绝对舍不得伤害她的好男儿——她身体发出这样的喃喃,不过当他舌尖开始缠着她兜转,她脑子就再也想不出其他语句了。

厚软的唇吮着她唇角、脸庞,舌尖在她唇上湿湿舔过一圈又滑进她嘴,她唇瓣逸出模糊的呻吟。当他宽大的手沿着她背脊下抚,罩住她娇俏的臀儿时,她忍不住勾着他颈脖抽气。

她觉得自己身子像快化掉了,脑子全身都不像自己的了。

朦胧间,她听见敲门声传来。

她没听错。当樊康咬着牙硬将嘴唇移开,她终于听清楚了,是全秀在喊门。

“大人,您还在里边吗?大夫已经到了,洗沐的水也准备好了。”

他嘴贴着她额际叹息,难得她反应这么柔顺,毫不畏惧——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多接触她一点点,却全被外头那家伙搞砸了!

“我真想找块布把全秀嘴巴塞住,他吵死了。”

她脸红绯绯,还是忍俊不禁。“别这样嘛,全秀也是职责所在,您该换药了是吗?”

“大夫一直是这时辰过来——”他答完拉开嗓门。“我知道了,你先请大夫到书斋稍坐,我一会儿就过去。”

“需不需要我帮您?”水清瞅着他问。

他摇摇头,他可不想让她目睹他伤口,说不准会吓到她。

他轻蹭蹭她脸颊爱怜说道:“有大夫跟全秀就够了,我先去忙,晚些再来找你。”

望着樊康离去的身影,水清略感失落地翻着布疋,思忖该找哪块料子做斗篷。

不久,樊家大姊领人捧来已拆完线的衫子,大概是派了人在外头守着,知道樊康已经离开,樊湘芩进门时间掐得恰恰好。

樊湘芩念念不忘水清稍早施的一手好画工,当水清绷紧衫子以淡墨在上头描出纹样,樊湘芩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当水清画笔放下,樊湘芩才敢靠近说话。

“妹子,容大姊问你一句——”樊湘芩率直地问:“你觉得我们家樊康怎样?”

水清双颊一红。“大人对我很好。”

“何止是好?简直叫好透了。”樊湘芩虽知道樊康心意,但她又担心放任两人慢条斯理好来好去,会把时间拖得太久。要知道樊康是边防大将,说不准伤势一愈,皇上又急着要他出塞去。

樊湘芩一心期盼樊康能在伤愈之前让“冠梅”怀上孩子——樊湘芩一瞧“冠梅”,有心帮两人推上一把。

“‘冠梅’知道,‘冠梅’能嫁给将军,是祖上修来的福分。”

“我倒不是要跟你说这个。”樊湘芩拉住水清的手,看着她认真说:“我想知道的是,你有没有那么一点可能,会喜欢上我们家樊康?”

喜欢——这词儿教水清心儿跳快。说真话,虽然常在戏词里听见什么情意难禁、意乱心迷,可她当真不晓得,到底是怎生的情意,才能被安派上如此热烈的语句?

但她知道,就像樊康常望着她说的,他希望她开心;她也一样,她也希望自己能让他开心。

“我知道你们才成亲不到一日,要你这会儿马上喜欢,实在有些为难你,唉,我该怎么说呢?

就算是我这做姊姊的私心吧。”

“大姊……”樊湘芩没头没脑的语句教水清一阵呆。

“我知道你摸不着头绪,来——”樊湘芩挽起她。“大姊带你去看一个东西。”

两人一出房门,樊湘芩下令不要婢女跟随。

“我要带你去的地方不太远。”

一会儿水清才发现,原来要去的地方,是樊康的书斋。

“脚步轻点。”还未靠近樊湘芩先提醒道:“那小子耳朵极利,我可不希望被他发现我带你过来。”

“怎么说?”水清不解。

“等会儿再告诉你。”樊湘芩要她噤声。

两人贼似蹑手蹑脚靠进书斋左边窗子,樊湘芩先看了一眼才要她接着看。

“注意他手上脚上的伤口。”樊湘芩在她耳边提点。

房里,身披着里裳的樊康背着门坐下,大夫正在一旁抹药,水清一见那一排生肉似的伤口,忍不住抽气。

“谁?”樊康闻声回头,一见是谁在窗外,他立刻拉来衣裳掩住伤口,示意大夫稍待。

“大姊,”他沉着声问:“你在外边对吧?”

“对啦,”被逮个正着的樊湘芩站起,她原意是要“冠梅”亲眼瞧瞧樊康伤口,她好接着催使他们两人快快洞房。结果千算万算,她偏忘了算进“冠梅”的反应。“是我带‘冠梅’过来,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我当然要怪你。”樊康忍不住骂。他就是知道“冠梅”看了会吓着,方才不答应她跟来。“我没事,你放心。”后两句他望着水清说。

水清早哭得一塌糊涂,虽然她可以想像他伤得不轻,可当亲眼看了,才知他是忍着什么样的痛在陪她游街走路的。

“早知道您的伤那么重……我刚刚……就不会让您陪我了……”

“他没那么娇弱。”樊湘芩倒帮弟弟说了句公道话。“好啦,我先带她离开,你弄好再来找我们。”

一离开书斋范围,水清立刻道歉。“对不起,早在大人没法亲自去迎亲时我就该想到,大人的伤一定相当严重,才会请人帮忙”

“我也有不对……”樊湘芩叹气。“是我忘了你一定没看过那么可怕的伤口,才会让你吓得脸都白了。老实说,我所以带你来看他,是想勾起你的恻隐之心,好催你们早点洞房。”

樊湘芩率性,出手就直指核心。

水清心慌了下,她跟樊康还未洞房这事,一直是她心头的结。

“你知道樊康那伤怎么来的?”

水清点头。“大人说过。”

那她就好说了。樊湘芩开口:“我所以想催你们,也不是在乎什么明正言顺,我是希望你能够当那个紧紧攀住他的人。”

水清皱起眉头。“我不明白大姊意思”

樊湘芩叹气。“樊康的个性就几个字——鞠躬尽瘁、视死如归。每次他带兵打仗我就心惊胆跳,深怕他又会为了保护哪个兵士忘了自身安全。他总说他孤家寡人,其他人多是有妻有子,他就为了这种理由不惜牺牲自己,你都不知道听在我耳里,我多难过。”

想起弟弟过往捱过的伤,樊湘芩眼睛泛出泪光。“我知道樊康是挺在乎我这个姊姊,他也一直是个尽心负责的好弟弟,但还不够。我对他的重要性,还不够让他在舍身救人的时候,让他多留一点心思在自己身上。我是看他对你的喜爱,我想你办得到,只要你愿意,你一定当得了他心中最重要的那个人。你愿意吗?”

“大姊……”水清一时答不出话来。听见樊湘芩的请求,她一面觉得开心,一面又觉得惶恐心虚——她并不是真的冠梅,这样的她,当真够格接受樊康的疼惜与专宠?

身上所背负的谎言的压力,让水清一时没办法直视樊湘芩的眼睛。

“‘冠梅’?”

“你们在说什么?”已裹好伤口的樊康过来,就看见两个女人在花园里不知在讨论什么。

“没什么,就聊些跟你有关的事。”樊湘芩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我打扰‘冠梅’也打扰够久了,她就交给你了。”

说完她拍拍水清的手,小声补了句:“我没逼你的意思。”

“我知道。”水清点头。“大姊慢走。”

“你们表情怪怪的。”望着姊姊离去的背影,樊康喃喃说道:“大姊该不会是在为难你吧?”

“没的事,我们只是在说您的伤……”望见他已裹好的伤臂,她大着胆子轻扯他的衣袖。“您的伤明明不是一句没什么就可以简单带过,您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不希望你难过。”他牵起她手。“我知道我伤口看起来吓人,像你刚不就被我吓到了?”

“我才不是吓到,我是心疼。”都已经一个多月伤口还模糊成那样,她不敢想,当初他到底捱了多重的伤。“大姊告诉我,您每次带兵打仗总是那么奋不顾身,我一想到万一下一回您再发生同样的事,我就好难过”

就说不该让她知道的,瞧她哭得梨花带雨,樊康心都扭起来了。

“你先别哭,听我说,我带兵所以奋不顾身,并不是我不怕死,而是我知道,为了凯旋归来,身为统帅的我,一定得比我底下的兵更加绝然勇敢。你有没有听过两句话——‘必死则生,幸生则死’?”

水清一吸鼻子,摇头。“什么意思?”

“这是古时一个有名将领吴起说的——‘凡兵战之场,立尸之地,必死则生,幸生则死’。意思是说在战场上,如果心存侥幸,想苟且求生,这支军队一定必死无疑。”

水清惊了下,脱口而出:“不要!”她不要他死。

“所以喽,”他抹去她颊边的眼泪。“想要安然回来,面对敌人那一刻,反而更得置生死于度外。”

“但……”她记起大姊的担忧。“会不会因为你时常不顾着自己安危,结果却没办法‘必死则生’……”

他现下晓得她在担心什么了。“万一我死了,你会哭吗?”他审视她惶恐的眼眸。

“会。”还未说时,她眼泪已先滚落。“我不希望看见那景况,我不希望我被丢下,我不希望你走……”

此刻水清脑里浮现的,是她爹爹身亡前吐了满身血的画面。人死了之后,留下来的人得承受多大的苦与难过,她自娘身上可瞧得无比清楚。

他将她搂进怀里。“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会想办法安然回来,为了不让你难过。”

“真的?”她自他怀中抬头。“你做了承诺,就得遵守。”

这话是他早先说过的,想不到她拿来回敬他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擦去她眼泪边问:“不哭了?”

“嗯。”她一吸鼻子。“要不要我搀你回房间休息?”

“大姊刚才不也说了,我没那么娇弱。”他摇摇手上的拐杖。“我想去书斋读点东西,你尽管去忙你的。”

“那你走路小心,不要太累了。”

樊康很少被人当个孩子似的叮咛,他挲挲她脸颊充作回应。虽然还得倚靠拐杖的腿仍隐隐作痛,可心头那股暖,却让他威猛的俊颜越发变得柔软亲人。

在拿起兵书阅读时他突然想起,此刻盘旋在他心头的暖意,该不会就是姊夫说的,喜欢上人的感觉?

如果是的话,他想,那滋味还真是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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