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惹得烂摊子，谁负责收拾！

戚展白勾唇笑了笑，也没拒绝，欣然蹲下来，将两只小崽子扯到身边，“父皇没有要吃掉你们母后，况且......”他目光忽而变得玩味，轻一挑眉，“况且父皇不吃你们母后，也没你们不是？”

沈黛：“.......”

这、这这叫什么回答？还当着孩子的面呢！

身后的宫人内侍纷纷低头，隐隐发出一阵窃笑。沈黛不觉红了脸，掐了他胳膊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两只小崽子都听不懂这话的意思，但见沈黛因这个着急上火，那就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小崽崽很有聪明，眼珠子一转，反驳的思路就来了：“父皇骗人，我们怎么可能是你吃出来的呢？要真是你吃出来的，你倒是说说，是怎么吃出来的？”

大概觉得这话还不够严谨，他双手一叉腰，吸饱了气，使出吃奶的力气吼道：“最好示范给我们瞧！”

这声嚎得，比刚才的哭声还要震耳欲聋，隔着三道宫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小乖学着他的模样，挺直背板叉腰道：“对！现在就示范给我们瞧，你是怎么吃出我和哥哥的！”

戚展白：“......”

沈黛：“......”

偌大的东宫顷刻间安静下来，落叶点地的声音被无限放大。门口路过巡逻的禁军，也有意无意地往里头瞥两眼。

这要是能示范，那就有鬼了！

周围的暗笑声变得更加隐忍，几乎憋不住。沈黛深深垂着脑袋，夕阳披在她身上，红晕直从脸颊烧到耳朵根，恨不能当场挖个坑，把自己给活埋了。

两只小崽子还气咻咻地叉着腰，跟两只煮沸的茶壶一样。

怕是不好糊弄啊......

沈黛实在没辙，又瞪某人一眼。

某人也没想到，他们竟会拐到这样神奇的思路上。握拳抵唇咳嗽一声，他岔开话题道：“你方才说你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个乳名？成，父皇准许你给自己改一个喜欢的。”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被拐跑，一听说自己可以改名，小崽崽的记忆力立时退化成了鱼，晶亮着两只眼，激动道：“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改名？”

戚展白含笑点头，抬手刮了下他鼻梁，“君无戏言。”

严苛的父皇难得表现得这么和蔼、善解人意，小崽崽受宠若惊，可是要取什么乳名？太傅可没教过他这些啊......

他一时空白了脑子，又怕自己耗太久，父皇会收回成命，叫他空欢喜一场。越想越焦急，越焦急越想不出来，他叼着指头，都快原地把自己转成陀螺。

最后还是小乖先开口：“这有何难？我替哥哥取一个。”

“哦？”沈黛眼睛一亮，抬手勾开一缕被风吹到小乖嘴边的乌发，“你还会取名儿？”

她还以为，这小丫头片子只会吃和睡呢。

只会吃和睡的小丫头片子骄傲地抬起下巴炫耀道：“当然会，不就是取名吗，就跟表字一样。夫子都教过，既要取得有内涵，又要跟自己个儿的原名有关，是也不是？”

沈黛和戚展白交换了个惊喜的眼神，各自许给她一个赞许的微笑。

小崽崽心中也一阵激动，为表诚意，还蹲下身来，拿他那片金贵的袖子往地上一抹，把那只头上顶了两个撇的小王八给擦干净。

小乖越发得意，学着夫子的模样，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道：“哥哥的名字里，有一‘玄’字，母后说过，那是‘黑’的意思，这乳名就可以从这入手。另外，夫子还说，在名字后头加个‘子’字，是尊重爱戴的意思。”

戚展白略一挑眉，“所以......？”

“所以......”小乖一咧嘴，眼里闪着得色，“哥哥的乳名可以叫‘黑子’！”

沈黛：“......”

戚展白：“......”

黑子“咚”地一声栽倒在地，四处寻找他方才遗失的枯树枝。

“这个名儿......”沈黛拧着眉头沉吟。

小乖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低头对着手指，忐忑问：“这个名儿不好吗......”

黑子又深吸一口气，肚子撑得鼓鼓胀胀，一声“不好”刚到嘴边，就被他亲爹拿大手堵了回去。

素来以公正无私闻名朝堂的戚皇帝，笑眯眯地对小乖道：“很好，就叫这个名儿。”

咚——

黑子倒地不起。

第二日，皇宫大乱，宫人内侍们焦急地奔走相告：“不好啦不好啦！太子殿下不见了！”

与此同时，京郊别业，太傅收拾完自己的行囊，准备出门远游。门才刚打开一小道缝，他就瞧见黑子抱着束脩站在门口，眼里还包着一泡泪。

太傅惊讶不已，“闭关已经结束，殿下不必再受此等痛苦，可以回去......”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黑子急声打断，语气心酸又坚定地朝他喊：“先生，您就让我留下吧，我愿意再受三年闭关之苦！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