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

繁体版 简体版
小小书屋 > 最后的明星晚宴 > 第05章 事实比小说更为离奇

第05章 事实比小说更为离奇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1

在大家听到广野犬叫“立花馨死了”的一瞬间,整个房间的空气像死一般寂静、冰凉。www.mengyuanshucheng.com但不久就有两个人做了反应,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其中一个人就是浅见光彦。

“什么?立花馨女士她自杀了吗?……”浅见嗫嚅道,好像是不经意说漏了嘴似的。从他问话的方式来看,口气中更像是在期待“是自杀”之类的答案。

另一个人的反应更为强烈,芳贺干子就像是身后一下子被压上了十几尊石像一样,扑倒在了地上。虽然野泽光子立刻蹲下去把她扶了起来,可干子的脸色还是非常苍白,人也失去了意识。

“怎么回事?”谷川喊道,看起来他是在担心会不会又有一个牺牲者出现。

“好像只是晕倒了而已,谁去帮我拿点水过来?”

神保迅速取来了桌子上的玻璃杯,真不愧是位动作演员,行动十分敏捷。

干子的意识很快恢复了。人虽然是醒过来了,可刚受到的打击暂时还未消除,她现在简直就像一个梦游患者一样,继续斜靠在光子胸前,空洞的双眸向上凝视着天花板。

“立花女士是在什么地方死的?请您带我过去看一下。”藤泽课长意识到是该自己出场了,他对广野说话的声音显得非常急躁。

于是由广野带路,三位男宾——谷川秀夫、神保照夫、浅见光彦——和警察一起匆忙向佣工专用的房间走去。女宾还是照旧全部留在了大厅里等候消息。

“喂!你们不要到里面去!”刚到房间的门口,藤泽课长就发出了一声怒吼。但是,房间实际上并不是很大,人只须站在门口,屋内的情景也就一目了然了。

立花就那么躺在床上死了,苦闷的表情浮现在她的脸上,嘴唇两端有像唾液一样的东西流出。

面对这一幕,可以说,连浅见这种外行人也看得出来,立花的死因是药物中毒,而且多半是由于氰酸化合物中毒而死。

在床的左端,她的手好像是被抛出去一样垂了下来,下面有一个玻璃杯倒在了地板上,里面有液体流出的痕迹。虽然液体已经全部被地毯吸收掉了,可是只要里面混有有毒物质,提取似乎还是很容易的。刑警们马上就动手开始搜集现场证据了。

“她可能是刚醒过来,本来想喝口水的,但是谁知竟有人已经在里面下了毒……”谷川十分痛切地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她终于送走了艰辛的人生,可结果却是这样的死法,真是可怜呀!”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义愤,他在话语的最后有些颤抖。

“但是,究竟是谁呢?杀死她的罪犯到底是谁?”神保站在人群的最后面急切地问道。

“这件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藤泽课长狠狠地向神保投去了一眼,十分严肃地说,“大家都呆在这儿会影响我们的搜查工作,所以,还是请大家先回到大厅去吧。”

所有的人都按照课长的指示默默地离开了,任何人的心情现在都已无法再承受更多了,也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

留在大厅里的四位女士可能是看到回来的男士们脸上阴沉的表情,就知道了一切,没人再开口询问立花的命运。

“啊!天亮了呀!”谁都没有料到,谷川令奈这时发出了如此可爱的声音。

透过厚重的绿色窗帘的缝隙,大家向外瞟了一眼,外面一层纯白色的花边窗帘这时也已经被黎明的曙光染上了颜色。广野似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恋人刚才所说的话,径直走到窗边把窗帘全部拉开了。清爽的阳光随即洒了进来,之前一直为所欲为地照射着整个房间的吊灯的光芒现在却迅速退去了。

“惨剧已经收场了呀!”白井美保子用她像老太婆一样沙哑的嗓音说道。那声音在经历了一个晚上之后,似乎又苍老了十岁。

想到这一个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大家纷纷打起了哈欠,伸了个懒腰。谁都觉得漫长的不眠夜里发生的一切到此该结束了。

“我想昨天晚上的事,看来真是够大家受的了。”野泽光子亲切地说,正因为是亲临者之一,她对此更是有切身的体会。

“真是这样啊,我总觉得赤冢先生他们,眼看着就要从那边的房门破门而入似的。”谷川说。大家都把视线投到了楼梯的方向。就在这时,突然从那儿出现了藤泽课长的身影,令奈惊叫了一声,“啊!”不由得紧紧抱住了广野的肩膀。

“我们认为立花女士应该是被毒杀致死的。”藤泽把他的下嘴唇伸得老长。

“为什么呢?”与藤泽的声音正相反,一个很轻的声音传到了大家的耳边。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发出这个声音的人身上。

当然,藤泽电瞪着眼睛向那边看去,“嗯,你应该是叫嗯……”

“在下浅见。”浅见主动站了出来回答他。

“啊,是浅见先生呀,您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您凭什么可以确定她是被毒杀致死的,恕我冒昧,想听一听您的理由。”

“这种事,凡是个有些年头工作经验的警察,都可以判断出来的。”

“具体说来,是怎么一回事呢?”

“也就是说……”刑侦课长刚要开口,又突然显出了一脸的不耐烦,像是在说:办事还得靠内行,调查这种事拜托给警察就行了,没必要再多问。

“不管怎么说,等过一会法医鉴定了之后,就可以确定毒药的种类了。”

“啊,我所说的不是这件事。”浅见像一个请求发言的学生一阵,把手举了起来说,“我想问的事是,贵方为何肯定是他杀,就没有意外、或是自杀之类的嫌疑了吗?”

“这个嘛……”藤泽一时语塞,“说‘毒杀致死’,这不过是一种措辞而已,也有可能会像你说的那样……”

“啊,是这样呀,那我就放心了。”浅见好像终于放下了心,坐了下来。

“人都死了,你怎么还能说放心了呢?”藤泽挖苦他说。

“啊,对了,您说得在理,是我刚才不小心说错了,我更正,我的意思是说,那样我就能理解了。”

“理解?你理解什么了?”

“这个嘛,因为,如果假设立花女士是他杀的话,那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将变得不可理解了。”

“你说的话很奇怪呀,这么说我想起来了,你刚才在得知立花女士已死这个消息时,好像说了句什么‘是自杀了吗’之类的话,对吧?”

“是的,我刚才说过。”

“嗯……那你刚才说的确实是:‘如果立花女士是自杀的话,整个事件就明了了’,我没听错吧?”

“您是这么听到的吗?那就好,我本来打算说的也就是这个意思。”

“简直是在胡说……”藤泽说这话的声音很小,本不想让其他人听到的,可不料却传人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浅见先生,您说假设立花馨女士不是他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谷川问话时的表情相当严肃,“大概就在刚才,您不是还和我们大家一样,说过对于这次事件的真相一无所知吗?”

“是的,在警察赶来之前,我对于事情的真相,以及这到底是怎样性质的一个事件,还无法做出说明。但是,当立花馨女士死了之后……如果假没她是自杀的话,那我一切的疑问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迎刃而解……这么说,您也可以肯定杀人凶手究竟是谁了?”

“嗯,是这样的。”

“但是……”谷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浅见,你现在说的话你自己可要清楚它的分量,刑侦课长也在这儿,现在可不是任你随便乱说的场合。”他的语气像是在责备一个轻举妄动的年轻人一样。

“是的,这个我当然知道。但是,对于我所说的话,课长他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相信的,所以您也大可不必太介意。”浅见说得很清楚,他又把目光转向藤择,征求他的同意,“对吧?藤泽先生。”

“嗯?这个嘛,我是说,作为我们警方,从来都不吝啬倾听百姓的意见,但是,到时还会有法医鉴定和司法解剖,我们要是不尽力搜寻所有可能的资料的话,就没办法得出结论呀。”

“没错,是这样,资料很有必要。即便我的推理是正确的,但如果没有可以证明我的观点的资料的话,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在警方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之前,还是按谷川先生说的,不要妄自揣测的好。”浅见这样说完之后,确实正像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一直保持着沉默。

2

在此之后又过了大约一个钟头左右的样子,加堂孝次郎的别墅又陷入了混乱的漩涡之中。

可以说一时间无数的新闻媒体云集于此,把别墅四周围得水泄不通,空中还有数架采访用的直升飞机,不停地发出噪音,在别墅上空盘旋着。

警察的人数也是惊人,仅鉴定部队似乎就有近百人。给人的印象是,神奈川县警察管辖区的所有鉴定职员全部都出动了。刑警呀、穿制服的警察人数,不用说就更甚于此了。

上午八时,就连神奈川县警察总局的局长松冈警监也来了,负责现场指挥。总而言之,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搜捕就此拉开了序幕。

如果作为一部推理小说,情节大致会是这样——在像密室一样的别墅里发生了杀人案件,接着着名侦探把与该案有关的各位人士汇集到一起,洋洋得意地为大家揭开谜团。但是现实的搜查却并非如此,事实上总是在凄凉的,或是杀气腾腾的状态下进行的。

但是,多亏了警察的到来,已经断掉了的电话线得以重新接通。由于装了三部电话机,所以,所有的事情都出人意料地迅速解决了,演员们和制片厂取得了联络,也通知了各自家人这里的情况。

诚然,在他们与外部进行以上这些通讯联系时,都有警察在场,他们的一切都已置于了警方的监视之下。

在演员们都差不多打完了电话之后,浅见也往警视厅打了个电话,向哥哥汇报了一下情况。当然,哥哥阳一郎作为警视厅刑事局局长,有关这次事件的一些情况早已传到了他那儿,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连自己的弟弟也卷入了这么大的案件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国会的法务委员会等各类会议上,在野党的委员总是步步紧逼,动不动就横加威胁,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最近对什么事都无动于衷,但这次看起来他是相当震惊的。

“详细情况我改日再跟您说,现在我想跟您说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另外有件紧急的事情需要处理一下。您能否为我介绍一下科学警察研究所的官员吗?”

“你要问科警研的人什么问题?”

“是有关河豚毒的事。”

“知道了。那我先拨一个电话跟他们打个招呼,你记一下我下面说的电话号码。”阳一郎将科警研的直播电话号码告诉了浅见。

“谢谢,最终能帮上忙的还是只有哥哥您呀。”

“说这些无聊的话干什么,最重要的还是瞒着点儿母亲,别让她担心,我当然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我知道的,拜托您了。”

浅见等了一会儿便拨通了那个号码,对方果然是药理方面的专家,对问题解释得十分清楚,留给浅见的最后一个疑问也解决了。

被关在餐厅的客人们都已经开始打盹了,其中也有人退回自己的卧室睡觉的,但是床边必定会有警察站岗,他们是担心有人逃跑或者销毁证据,所以派警力看守。警方为此真是费了不少心。

简言之,事实就是,所有被邀请来的客人现在都成了嫌疑对象,全部都被软禁了起来,在这种状态下,警方严密地展开了他们的工作。

这次的事件牵扯的范围这么广,声势也闹得这么大,作为箱根警署这种地方小警署刑侦课长的藤泽警部他们,现在也只能躲到角落里自惭形秽了。

因为是神奈川县警局设立以来,——或者更应该说,原因是这次的事件简直将整个日本都给震撼了。

红极一时的着名影星、人气正旺的大牌演员、还有当红的偶像歌手,毫不夸张的说,现在都一个个被杀,变成了累累死尸。整个事件简直太荒谬了,也难怪最先得到第一手消息的媒体记者们,怎么也无法相信这是事实,还以为不过又是在故意制造所谓的内幕消息而已。

但是,案件是真实地发生了,罹难者如下:

永井智宏死亡

堀内由纪死亡

赤冢三男死亡

加堂孝次郎死亡

片冈清太郎死亡

立花馨死亡

中原清昏迷

这条消息被早间新闻播放后,警方的搜查引起了全国性的瞩目。

不仅死者都是名人,在幸存的成员当中,除了浅见、光子以及芳贺干子之外,其他人也都是响当当的各路精英。

或许,这些人当中就有恐怖的杀人魔王,因此,除非世界爆发核战争,否则是不会再有比这更加耸人听闻的事件了。

实际上,据说综合各电视台当时收视率的统计结果居然超过了100%,实在是令人震惊。也就是说,有的家庭可能拥有两台以上的电视,而它们竟然同时都在播放着这方面的报道。

加堂的别墅,虽然处在引起一切轰动的中心,可它的大厅里现在却寂静异常,连人轻微的鼾声都听得到。

但是,这种寂静终于又被打破了。

上午十一点,所有的“客人”都被召集到了餐厅里,一位素有神奈川县警局“头号干将”之称的人,开始向大家询问情况,他就是搜查一课的长洲警视。

中间的那个位子,之前一直由刑侦课长藤泽坐着,现在则换上了长洲警视。在他身后,从县警局调派来的一批猛将排成了一排,十分威严。而藤泽课长作为其中之一,几乎就要被埋没了。

长洲警视的手边堆着到目前为止搜集到的所有资料,他一边翻看着这些资料,一边开始了问话。

首先,按照时间顺序,把事件的主要经过概括一下。

最初,是由于什么原因才举办这个聚会——先从这儿开始,接下来确认这些三三两两来到加堂府上的客人们的来历、到达时间、行动等等,以及案件发生之前的经过。

长洲警视不愧是位行家,他在问话时的表现十分熟练。由于问话对象都是一流的演员,所以在谈吐上有必要恭敬有礼,但在提问时他仍然坚持毫不留情地切入核心问题。

问题大部分都是在确认案件发生之时每个人所处的位置。

所有案件当中情况掌握最为明晰的,就是第一位死者——永井智宏的被杀过程。

永井是名副其实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喝下或是吃下了有毒的东西,当即死亡的。

“当时在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有机会在永井先生的食物里下毒,是吧?”长洲警视想确认一下。

“不是的,您的说法稍欠妥当。”谷川反驳他,“即使是当时不在场的人,比如说片冈夫妇,还有加堂先生,也是有投毒的可能的。”

“您所说也有道理……只是,那时凶手想要毒杀的是不是一定就是永井先生,这一点我们很难确定。”

“这个嘛,也确实如此呀。”谷川彷徨的视线停留在半空中,也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情况。

第一位死者——永井智宏,是在和妻子三岛京子一起回到卧室之后不久死的。

之前,他还留在饭桌上时就已经有点反常了,又是频频摇头,又是说一些很不开心的话。

“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说法,说什么永井先生是中了河豚毒而死的。”长洲警视问谷川,“这样说的好像就是谷川先生您吧?”

“嗯,是我,可我当时说得也不是很肯定。我只是说以前见过与此很相似的症状。”

“还有,在你们想叫救护车时,突然发现电话线也断掉了,是吧?”

“是的,但是后来,我们就知道了原因出在加堂先生设置的机关上。”

“这,真是首奇妙的歌呀,歌曲的名字就是《一个人要谋杀另一个人》。”

“是呀,这也可以说是加堂先生的一个恶作剧。”

不仅谷川,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又回想起了当时的情景,愁云浮上了每个人的眉头。

“而且,连车子也不见了。”神保掩饰不住胸中的怒火。

“是呀,司机也一起不见了。”三岛京子也开口了。虽然大家刚才谈论的话题还是她丈夫的死,可转眼间她眼中的泪痕就已经无影无踪了。亲身经历了这么多的杀人案件之后,心中的伤痛可能也被中和了。

“那些车嘛,”隔了很久之后,刑侦课长藤泽突然冒出了这一句,“刚才,我得到了消息,说是在湖尻的停车场发现了,停在那儿的车很像是诸位的。”

众人都舒了口气,气氛缓和了许多。

“这么说,我的‘索阿拉’也找到了!”浅见忍不住叫了起来。因为只要再过两年零八个月,他就可以把买这辆爱车的贷款还清了,所以他现在这样的举动也是无可厚非。可就在他叫出声儿的一瞬间,所有人冰冷的视线都狠狠地盯到了他身上。野泽光子的脸也红了,就好像大家不是在看浅见而是在看她一样。

“下面,我想说一下有关配有司机的车子的情况。”藤泽课长继续着他的话题,“据我们收集的资料显示,昨天晚上,加堂先生通过看门的老人转告所有的司机,说他已在箱根的小涌园饭店为他们订好了房间,让他们在那里等候诸位。”

“你是说……”

除了浅见之外,谷川和其他所有的人都异常惊讶,以至于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3

“可是,”长洲警视又一次把大家的谈论引回了正题,“电话坏了,车子没了,还有,赤冢三男先生在出门的时候还中了枪击,是这样吧?”

“对,是这样的。”谷川在做出这个回答时,脸上流露出了悲痛的神色。大家所提到的赤冢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

“再加上,片冈先生的夫人……嗯,是立花馨女士吧,她被人下了安眠药,之后就一直神志不清,是吧?”

“是的。”

“而且,当大家敲主办者加堂孝次郎的门时。里面也没有回应,对不对?”

“没错,我们知道他就在屋里,可他就是理都不理我们。”谷川冷静的表情下面,流露出了一丝愤怒。

“接着,就发生了下面的事情……这一次死的是堀内由纪女士吧?”长洲警视看着记录说。

“说起堀内由纪女士,我记得她就在最近才和神保照夫先生举行了盛大的结婚仪式,电视上还转播了这次婚典的录像呢,可怎么就……真是可怜呀。”长洲警视把脸转向了神保,低头表示吊唁。

“哦,谢谢您还这么挂念。”神保也相应的还了礼,可是刚才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水现在又一涌而出了。

“值得可怜的,并不止由纪夫人一个人吧。”三岛京子歇斯底里地喊道,“我丈夫,中原他不也是一样的吗?即便对方是当红的偶像明星,警方也不能区别对待吧?”

“啊,真是失礼了。我说的并不是这个意思,让您误解了真是不好意思。”长洲警视一边苦笑着,一边深深地低下了头。

“由纪夫人死亡是在刚过十一二点的时候,对吧……这是浅见先生的证词吧?”

“是的,是我说的。”浅见回答,“神保先生敲墙的时候,我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表,当时是十二点二十分。”

“根据第一位目击者神保先生所说,他一觉醒来后突然发现,夫人由纪这时已经死掉了,是这样吧?”

“嗯,是的。”神保一边啜泣一边回答。

“你们两人上床休息,是在事发前一个钟头左右,对吧?”

“嗯。”

“您认为是您先睡着了,而由纪夫人在此期间暂时怎么也没能睡着是吧?”

“嗯,我想她还是睡了吧……这个,我当时非常疲倦,所以药片也混杂在其中?”长洲问他身后像是助手模样的搜查官。

“嗯,我想有这个可能。比如说把药片从中间一分为二,接着把中间剜空,放入很少量的毒药,然后再把两半儿粘起来,这样做的话,也不是不可能。因为没人会在服药的时候,事先特别仔细地检查一下吧?”

“这样的话,能够做到把毒药放进药片里的人就很可疑了。”虽然长洲并没有特别点明什么人,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神保的身上。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神保气得说起话来声嘶力竭,丑态百出,显得很没有教养,“我……那种……杀死由纪的事……那种事……我……绝对不会那样干的!”神保在这种时候早就抛开了先前的惺惺作态,两只手来回挥舞着,拼了命想要排除落在自己身上的嫌疑。

“我并没有说凶手就是你之类的话呀,难道不是吗?”长洲警视说此话时,脸上浮现了一丝冷笑。

“你没那样说?你的意思就是,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做得到……但是,绝对不是我!”神保气得浑身都开始颤抖了。

“我认为确实如神保先生所说,”浅见这时向他伸出了援手,“神保先生他没有作案动机,因为他是如此深爱着自己的夫人由纪。虽说在他的家中好像是夫人当家,掌管着家中大权,他可能会因此而在心中积有怨气,继而会阵发性的萌生杀意。但是他并没有时间在药上下那么多的功夫,更为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去实施一场自己最有嫌疑的谋杀。”

“是的,没错,正如浅见先生所说的。”神保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劲儿来,向浅见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但是,我是说,假设如您所说的话,照您的推测,到底是谁有可能在药上下那么大功夫呢?不是就没人了吗?”

“依我看也不一定就没有,比如说,既然除神保先生之外还有很多人能够接近由纪,他们并非就不能在药上下功夫嘛。”

“哦,是吗,也有道理呀,神保先生,您对浅见先生说的话有什么看法?您有没有什么关于这种人物的线索?”

“没,没有,由纪和我……我们两个人是单独生活,也没请什么帮手,只是由纪的母亲偶尔会来照顾一下我们俩……我想总不至于是母亲做了那样的事吧。”神保很直率地回答道,并没有注意到自己会陷入不利的情况之中。

“看起来好像是那样,浅见先生您对此有没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听长洲警视的口气,他似乎很是乐于这样一场论战。

“是的,我有。”

“哦?是什么?”

“不,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我想再过些时候,等把有关的所有资料都搜集齐了之后再说。”

“哦……”长洲警视看着浅见,他似乎是愈来愈感兴趣了。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的表情中清晰地显现出了心中的疑惑。

4

“再之后呢,被害的就是中原先生了吧?”长洲警视把手中的调查报告翻过了一页后问道。

“那个嘛,说起中原先生……啊,是那位中原清先生吧,我儿子可是他的影迷呀,一看到他,就连学习也不管了,死死抱住电视不放,真是不好办呀,怎么连他也……”长洲警视意识到自己把话题给扯远了,赶紧清了清嗓子把后边的话搪塞过去了。

“中原先生的症状电像是中了河豚毒吗?”

“嗯,是的,但是正如我刚才所说,那也照旧不过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谷川说这话时很慎重。

“但是,中原先生还是很幸运的,看样子,总算能够保住一命吧,真是太好了!”长洲警视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开心,也许是在替儿子感到高兴吧。

“如果是河豚毒的话,那么这个案子还是和永井先生的情况一样,任何人都有下毒的机会。”

这点很遗憾——看起来他是想说这句话。

“而且,当芳贺干子为了找医生而跑出门时,竟然和后来出去阻止她的片冈先生一起,又一次遭到了气枪的伏击,是这么一回事吧?”

“是的。”谷川轻轻点了下头。

“恕我冒昧地说一句,我总觉得,在对中原先生的感情方面,在座的这位芳贺小姐似乎比现在正在照顾他的幸枝夫人更为强烈。当时幸枝夫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可与此相对,芳贺小姐当时简直是疯狂了,迅速地冲了出去。真庆幸她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的留在我们身边。”

“说得有理,说得有理……”长洲警视向年纪轻轻却异常坚强勇敢的芳贺干子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下面该轮到赤冢三男先生了吧?根据这份调查报告上记载的,赤冢先生是在这场骚乱之后,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第一位目击者是广野先生,没错吧?”

“对,是我。”广野说话的表情似乎很忧郁。

“死因看起来应该是氰酸化合物中毒,但是,要说能往他的饮料里放毒药的人,应该是很有限的吧?”长洲这话并不是特别针对某一个人,而是面向所有的人提出了疑问。

“没错,是这样的。”谷川代表大家,对他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如果再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景的话,在永井先生死了之后,我们所有的人都待在餐厅里,而且之后也是同时回各自房间的。当时,浅见先生大概一直留在走廊里,看到了每个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好像是这样吧?”

“是的,我确定每个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浅见点了下头,“但是,至于大家在此之后有没有再出来过,我就不清楚了。”

“总之大家都回了房间,我想直到堀内由纪夫人出事之前,都没有出来过。”谷川说。

“在那之后又出了很多事,这次大家全都一起来到了楼下餐厅。那个时候,可以说所有人是一起行动的,只有中原先生一直在睡觉。实际上,他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中了河豚的毒。最先发现他中毒的是幸枝夫人和广野先生,然后大家就立即集中到了中原先生的房间里。接着芳贺小姐和片冈先生冲出门时又出了事,不过在这段时间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有机会进入赤冢先生的房间下毒……不,等一下,或许……应该说只有一个人除外。”

谷川在说这话时,脸上堆满了厌恶的表情。

“确实没错,那个人就是自始至终一直待在二楼自己房间里的加堂孝次郎先生,是这样吧?”长洲警视接着他的话说。

“是的,除了加堂先生之外没有别人。后来我们……也就是,我和广野、神保、浅见先生,还有野泽光子小姐一起去了加堂先生的房间,敲了他的房门,可里面却没有人应。就在这当儿,突然枪声响了。”回想起当时的一瞬间,谷川把肩膀缩了起来,浑身都在颤抖。

“听到枪声之后,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集中到了一起,而且叫片冈先生拿来了钥匙,打开了门。”谷川话说到这儿就陷入了沉默,他的表情告诉大家他已经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

“大家一进入房间就发现,加堂先生已经举枪自尽了……是吧?”长洲警视代谷川讲完了他未言尽的话。

“这也就是说,总之一句话,谷川先生您想下的结论就是,昨天晚上所有的杀人事件都是加堂先生所为,对吧?”

“我不知道。”谷川小声说了一句,然后无力地摇了摇头。

“虽然我认为加堂先生是犯了罪,但对于是否所有的案件都是他一个人所为这一点,我并没有从逻辑角度仔细考虑过,所以说,就我而言怎么也没搞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应该还有几个同犯帮他把车开走,以及操作气枪,我想是这样吧……”

“您说的确实有道理,也就是加堂先生是主犯,另外还有几个同犯……这样考虑可能比较妥当。”长洲警视一时表现出了自己的佩服,可马上又转换了口气。

“假设事实正像您说的那样,那他们的作案动机到底是什么呢?促使加堂先生干下这桩疯狂至极的连环杀人案的动机究竟是什么呢?有没有谁可以解释一下这点?”长洲警视用他嘲弄的目光巡视了一圈餐桌,最后停在了浅见光彦的位置上。

浅见双手交叉在胸前,视线停留在桌子上,耳朵里听着谷川和长洲警视的对话。当他隐约感觉到长洲警视的目光已经落到了白己身上时,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

浅见对长洲警视这个人怀有好感。他觉得长洲警视和自己属于同种类型的人。虽然长洲警视带着副眼镜,脸型瘦长,有的地方给人种飘飘然的感觉,但浅见总觉得这个人在本质上是一个机敏果断的男性。此时此地,如果他不是一个官员的话,浅见会马上和他亲近起来,交上朋友的。

“加堂先生当然没有杀人动机。”浅见笑眯眯的回答他。“加堂先生他有的只是不把人当人看的傲慢,以及过分的恶作剧心理。”

人群中发出了一片唏嘘,只有长洲警视除外。

“浅见先生,那个,你是认真的吗?”谷川用责难的口气问他,“如果真的像浅见先生你认为的那样的话……也就是说加堂先生他是半开玩笑似的实施了他的杀人计划,不是吗?”

“不,我不是那样说的。”

“但意思不是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了,谷川先生,我的意思是说加堂孝次郎先生并没有犯下杀人的罪行。”

“你说什么?……”谷川简直快要听傻了,说话时嘴巴张得很大。“你说加堂先生没有杀人,那么,浅见先生,你认为到底谁是杀人犯?到底谁是这桩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呢?”

“好了好了……”长洲警视试图劝服谷川,让他安静下来,“既然浅见先生这样断言了,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实际上,我也一直注意着浅见先生的一举一动。要说我为什么会这样,那是因为我听说,浅见先生在得知最后一个死者立花馨女士的死讯后,从嘴边溜出了句很有意思的话。喂,藤泽,是有这么一回事吧?”

“是的,是这样的。”藤泽警部很紧张地回答。

“那么,他当时到底说了什么?你能不能再重复一遍?”

“好的,是这样的,在广野先生告知我们立花馨女士已死这个消息时,浅见先生问:‘什么?立花女士自杀了?’就这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