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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熊还没有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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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特伦没有说话,因为他太诚实了,不能有所评论,他站在那里,眼光从碎裂的羽毛转到h.m.身上,一面移动了下双脚。控方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将军”的状况。但即使有任何激动的情绪,也被华特·史东爵士的冷静给浇熄了。

“庭上,我认为我这位饱学朋友的试验很炫,可是并不足采信。我能不能看看那根用来试验的羽毛呢?”

在他和h.m.相互点头为礼时,那根羽毛传给了他。现在检方要应战了。到目前为止,他们完全占据优势,让这个案子看来敷衍行事。

h.m.在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响亮的声音。

“要是你有任何怀疑的话,警探,不妨用箭上其他的羽毛来同样地玩一下……我再重复一遍:你承不承认羽毛不可能像你说的那样断裂?”

“我不知道;我不能这样说,”莫特伦很诚实地回应道。

“可是你是个很强壮的人,而你都做不到?”

“可是——”

“只要回答我的问题。那根羽毛的确断裂了,是怎么断裂的呢?”

“那支箭上的标羽很老旧,而且——很容易碎裂吧,好像。干掉了嘛,所以要是——”

“那是怎么断裂的?”

“大人,如果你根本不给我机会作答,我就没法回答你。我想羽毛不会有不可抗拒的力量而不能拆成两半的。”

“你办得到吗?”

“不行,用你给我的羽毛就办不到。”

“那你就拿剩下的那两根既老又容易碎裂的羽毛来试一下吧,你能办得到吗?不行,好吧。现在看看这个。”他拿起那把十字弓。“假设你要把一支箭放进这把弓里。在把箭放进这个凹槽的时候,你得把标羽放在中间。对不对?”

莫特伦有那么一点狼狈。“大概吧,我不知道。”

“我会告诉你的。你得把这支箭在凹槽里尽量往后塞到抵紧了发射装置吧?”

“大概是吧。”

“结果呢,在你拉紧弓弦的时候,我告诉你,转轮的齿会咬住羽毛的尖端而夹住吧?”

“我对十字弓一无所知。”

“可是我现在就拿了一把来做给你看呀。就是这样。最后,”h.m.在检方还来不及提出抗议之前,大声地说道,“我告诉你唯一会让羽毛断裂得那么干净的方法,像那边那根羽毛断裂得一样干净,就是当钢片的弹力飞出去时把它扯成两半。”

他松开十字弓的扳机,发出很可怕的一声响,弓弦弹出在十字弓的头上。

“那截羽毛在哪里?”h.m.问道。

“亨利爵士。”法官说,“麻烦你提问,而不是争辩。”

“只要庭上您高兴,”h.m.嘟哝道。

“我还要进一步请问,这些问题和案情有关吗?”

“我们觉得是这样,”h.m.展露了他的重型武器,“到了适当的时机,我们会提出我们认为是真正用于犯案的那把十字弓。”

法庭中那些黄色的座椅像得了传染病似地全都响了起来。也有人咳嗽。法官包德金大人则继续盯着h.m.看了一阵子,然后回头去看他的笔记,握在胖胖手里的笔则继续往下写着。就连被告也在看着h.m.,可是却好像吃了一惊,只是半感兴趣而已。

h.m.转回来对着正静静等着的莫特伦警探。

“来谈谈这支箭本身吧。你一到格鲁斯维诺街之后就检查过这支箭吧?”

“是的。”警探回答道,一面清了下喉咙。

“你刚才也作证说箭上的灰尘只有你发现指纹的地方给抹动了吧?”

“不错。”

“请看一下卷宗夹里的第三号照片,告诉我你所说的是不是确实的真话。在箭杆上从头到尾有很细的一道垂直的线——只有一点点模糊——那里怎么都没有灰尘?”

“我说的是灰尘上都没有其他的印子。事实也是如此。你所说的那一条细线上从来就没沾到灰尘。那是箭贴挂在墙上的地方,不会积灰尘的。你知道,就像贴挂在墙上的画的背面那样。”

“你是说,像一幅画的背面,你什么时候真正看到这支箭贴挂在墙上?”

“当然没有看过。”

“哦?可是你听到证人戴尔作证说,这支箭并不是紧贴在墙上悬挂着的;你听到他说这支箭在挂钉上离墙有些距离吗?”

微一停顿。“我是由我自己看到其他两支箭贴挂在墙上才知道的。”

“不错,那两支箭是一个三角形的两边;它们一定得竖起来,紧贴着墙,才能维持固定的形状,可是这根用来做三角形底边的箭又如何呢?”

“我不了解你的问题。”

“我这样说吧。三角形的两边是贴靠在墙上的,对吧?第三边,也就是底边,架在另外两支箭的底部。因此,这支箭是由另外两支箭支撑住,而离墙面大约有四分之一吋的距离,你接受戴尔在这方面的说法吗?”

“如果庭上承认那是证据的话,我接受这种说法。”

“一点也不错,”h.m.大声说道,“如果离墙有四分之一吋的空隙,就不可能不积灰尘了,对吧?”

“并不尽然。”

“并不尽然?你同意那支箭没有贴在墙上吧?对了。那么整支箭杆上都应该布满了灰尘才对,你说是吗?”

“这是个很困难的问题。”

“的确。那并不是整支箭杆上都布满了灰尘,是吗?”

“是的。”

“整根箭杆从头到尾都有细细的一条直线上没有灰尘?”

“是的。”

“我告诉你,”h.m.说着把那把十字弓伸了出去,“唯一会造成那样一条线的原因,唯有那支箭给放进一把十字弓里再射出去的缘故。”

他把十字弓伸得老远,用一根手指顺着弓上的凹槽一路划下来,狠狠地环顾整个法庭,让我们也看到了他的脸,然后他坐了下去。

“呸!”h.m.说。

法庭里的人有点松了口气的感觉。这只老熊还没给血弄瞎了眼,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莫特伦管探这个相当诚恳的证人给整了一阵子。这样并没有怎么撼动他;只更让他抿紧了嘴,让他看起来好像他希望能在更公平的条件下来上一次对决,可是他似乎急着想回答检察总长再讯问的问题。

“我们已经听到好几次,”华特爵士突然地开口说道,“说什么会造成某些结果的‘唯一方式’。我请你注意在这些照片里的某些证据,你认为那支箭从墙上扯下来的时候,很清楚地是由左往右猛力拉扯的吧?你已经就此作过这样的证词了?”

“是的,大人。”

“拉扯得用力到让挂钉都拉脱了?”

“正是这样。”

“如果是你来做,你会先扭动那支箭,再向一边拉出来吧?”

“是的,应该是这样。”

“因此,你会把箭挨着墙抽出来,造成刚才所说的那样一条印子?”

“是,会是这样的。”

法官包德金大人两眼越过眼镜往下看着。“华特爵士,这里好像有点乱了。根据我的笔记,起先是说根本没有灰尘。现在我们又听到说是灰尘给擦去了,这两种说法,你到底要说哪一种?”

“事情很简单,庭上。就如我饱学的朋友用他那把十字弓一样,我也是在作说明。我那位饱学的朋友坚持说很多事的成因只有唯一的一种。他大概不能反对我提供他还有好多别种成因……现在,警探,在你自己的家里,我猜墙上会有照片挂着吧?”

“照片吗?大人?有好多照片。”

“都不是贴靠在墙上挂着的吧?”

“不是,得吊挂着。”

“可是,”对方朝陪审团席上的女性陪审员看了一眼说,“框子后面几乎完全没有积灰吧?”

“我应该说是非常的少。”

“谢谢你。至于所谓唯一的可能——世界上唯一能把一根羽毛扯成两半的方法,”律师用他那充满嘲讽意味的礼貌态度继续说道,“据我所知,你在调查这个案子的时候,也了解到一些和射箭有关的知识吧?”

“是的。”

“嗯,我相信箭上的标羽——在本案中就是那根断裂的羽毛——比其他的羽毛被使用和拉扯得更多吧?我想要问你的是,因为是以标羽为准让箭尾搭上弓弦,所以更容易被手或是弓弦给擦到或伤到吧?”

“的确是这样,所以常常需要更换。”

“那么这支箭在两个人打斗之中,而且这两个人里有一个还是在拼命的时候,中央的那根羽毛难道不可能给扯断吗?”

“没有那么不可能吧,我想,虽然我也要承认——”

“没有别的问题了,”华特爵士断然地说。他刻意停下来,让证人离开证人席,然后才转身对法官说:“庭上,这些证词,加上被告的自供,就是检方所有的证据。”

最坏的已经过去了。尽管有最后的那段再次讯问,但对被告不利的状况已略为减少;倒是令人疑惑不解的感觉增加了。但疑惑不解正是理性辩论的开始。在一片嘈杂声的掩护下,艾芙莲兴奋地低声说道:

“肯,h.m.会打赢官司了,我告诉你我就知道。检方的再讯问太弱了。听起来不错,可是太弱了;他根本不该提照片背后的灰尘之类的事。照片背后当然会有灰尘,好多的灰尘。我刚才在看陪审团的那几个女的,我可以告诉你她们在想些什么。像一支箭那样小的东西,除非是完全贴在墙上,否则整个都有灰尘。你不觉得她们这下完全不确定了吗?”

“嘘——别讲话!”

法官两眼望着钟,法院的执事人员洪亮的声音响起:

“各位陪审员,被告被带到治安官面前的时候,问到他对起诉的罪行有没有什么话要说;而且也告诉他说,他不必一定要说什么,可是如果他说了的话,所说的话都会做成书面记录,用作他审判时的证据。他说:‘我否认指控我的罪行,我也要保留我的辩护权,由于起诉的关系,我失去了生活里有价值的一切;所以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可是我还是清白的。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

“如果亨利爵士不反对的话,”法官包德金大人很快地说道,“我们暂时休庭,明日再审。”

在法官起身的时候,所有的人也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中站了起来。

“所有来至中央刑事法院在吾王之法官大人前听审之相关人士,”——雨不停地下在玻璃屋顶上;这时候你想到鸡尾酒,顿时觉得很疲累——“现在可以离开,到明天上午十点三十分在此继续开庭。

“天佑吾王,及吾王之法官大人。”

暂时的停顿再次中止。法官转过身去,用他小而快的步伐沿着椅子后面走去,第一号法庭整个散了开来,回复成一个个有他们自己的生活与思想的个人,抓住帽子准备回家。有人大声地打着呵欠,然后有一个声音突然非常清楚地叫道:

“看住他,老乔!”

这声音使大家都吃了一惊。我们全都回头去看法庭下面的骚动,那两个法警跳到前面来伸手抓住被告的两肩。就在快到通往牢房的台阶前时,安士伟转过身子,很快地走回被告席,我们听到他的脚步声响在地板上,那块被不知多少名已经死了的犯人的脚磨亮了的地板。可是他并没有意图做什么,他用手扶着被告席边缘站在那里,用非常清楚的声音开口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就像听到一个聋哑人说话一样。

“搞这些有什么用嘛?那一小截羽毛是我在刺他的时候断裂的。我杀了那只老猪猡,我承认了。所以不要再搞了,就此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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