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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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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宴不动声色,看着她本就白的脸渐渐染上绯红,有了醉态,满满一坛酒,太半入了她腹中。

见她嘟囔着要人上酒,秦宴便知她醉了,无人搭理她,虞妗便瞧见秦宴杯中的酒,伸手要拿。

秦宴一手扣住她的腕子:“虞妗,你醉了。”

“我没有,”虞妗觉得自己浑身发烫,烫得她神魂要往天上飞去。

秦宴知她不胜酒力,带来的也只是普通的梨花白,谁曾想她竟灌了半坛子。

“秦宴,我把蒋韶给算计了……但是你,你……又要出征了……”虞妗觉得自己很委屈,媚眼泛潮,眨眨眼一串泪便落了下来。

“北地……离不得你,我大哥二哥……没你的能耐,况且……况且,”虞妗说不下去了,她为了两个哥哥,为了母亲,要把秦宴推出去,天底下哪有她这么恶毒的人呐。

她知道秦宴喜欢她,所以她又怕秦宴不再喜欢他,她眼神有些迷乱,看不清秦宴的表情,便撑着身子挨过去,摸他的脸:“你……会不会恨我啊?”

秦宴没有说话,她挨得太近了,酒香合着莲香,勾人得紧。

虞妗却以为他默认了,又急又快的凑过去,咬住他的唇。

秦宴不敢躲,只往后退了退,虞妗追着他,将酒坛杯碗扫落一地,捧着他的脸跌倒在绒毯上。

虞妗檀口中满是浓郁的酒香气,周身的莲香成了引诱,舌尖吮舐过他的唇,待他翻身将她制于身下,夺过掌控权,缠着她的舌起舞时,她便软成了一汪春水,任他施为。

酒醉情热,两个人都有些不能自己,耳鬓厮磨着衣裳便散落满地,秦宴的玄色蟒袍和着虞妗素色长衫,纠缠不清。

冷风一吹,秦宴理智稍稍回笼,强忍着松开这软玉温香,别开眼不敢去看那半敞的春光,

“别走,”虞妗双目迷离,勾着秦宴的颈,倚在他最脆弱的位置轻喘。

许是醉酒的缘故,她的嗓音有几分沙哑,入耳带着勾人心魄的痒意,秦宴听着简直神魂俱醉,好容易积攒的理智顿时飞去了九霄云外。

挽着她的发,掌控着她,用滚烫的唇舌,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对神女予他的,专属他的赏赐顶礼膜拜。

“疼……”

异物闯入之感,让虞妗心生恐慌,随之而来的痛感,让她的眼角忍不住泛泪,带着哭腔一声声喊着秦宴的名字,试图得他半分怜惜。

换来的却是疾风骤雨般的疼爱。

情热消散过后,虞妗如同新生的小鹿,蜷缩在秦宴的臂弯,紧紧闭着眼。

秦宴看她卷翘的眼睫上全是泪,低头吻去,咸涩的哭意在他唇齿之间蔓延,忍不住轻唤她的名字:“絮絮……”

“秦宴……”虞妗轻应了一声,往他的胸膛依偎。

秦宴久不等她说话,垂眸看时,虞妗媚眼轻阖,眼尾还带着潮红,眼睫挂着微尽的泪珠,是真的睡着了。

便是得了她的人,秦宴仍旧觉得自己还没闯进她的心去,空空荡荡,如同漂泊无依的浮萍,等她垂怜。

思及她说的话,秦宴自嘲的笑了一声,他不是傻子,如今起复他最好的机会,便是出征呼揭,除他以外,无人能担此任。

秦宴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会恨你,我无比知足。”

*

早在秦宴卸任次日,须发斑白的英国公,正大光明的站在朝堂上,当着蒋韶的面从秦寰那儿,替他的独子宋嘉钰求了悬空已久的,御史大夫一职。

英国公乃是三朝元老,如今年事已高,等闲不在朝中行走,宋嘉钰既是他独子又是老来子,养得娇惯,活脱脱一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

不说蒋韶,就是秦寰也不愿将这个位置交给宋嘉钰。

偏偏英国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在朝堂上老泪纵横,一会儿哭先帝去得早,一会儿哭宋嘉钰都及冠的年岁了,早该说亲了,偏生宋家看得上的人家,压根儿不愿将姑娘嫁来,宋家看不上的,又上赶着来找事儿。

又说宋嘉钰好容易有点上进心,收起玩心愿意入朝为官,他这当爹的,堂堂一个英国公,连个官位都要不来,不如早日卸了这顶官帽,回家等死算了。

英国公是先帝在时都敬着重着的,秦寰又哪里敢真让他回家等死,只推说让他考虑考虑,便忙不迭的下了早朝。

蒋韶对宋嘉钰任职御史大夫一事,倒是不置可否,满上京城里谁人不知宋嘉钰与秦宴有交情,秦宴刚倒,宋嘉钰便站了出来,可不就是秦宴狗急跳墙了?

也不知秦寰如何想,当天夜里,御史大夫的祗服及官印,随着封官的圣旨,一道送去了英国公府。

次日文朝,穿着一身松垮祗服的宋嘉钰,便站在了蒋韶身旁,吊儿郎当的和他打招呼。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蒋韶原以为宋嘉钰新官上任三把火,把把烧到他头上,早早吩咐了底下的人莫要惹事生非。

谁知宋嘉钰就像当真是来吃着皇粮混日子的一般,规规矩矩上早朝,该说的话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声不吭。

事出反常必有妖,蒋韶越发警惕起来,直到昨日夜里,收到他安插在燕宫的内侍,传来的密信。

顺帝独自一人往桂宫,滞留两个时辰。

蒋韶随手将信纸扔进烧得正旺的炭盆里,看着火舌迅速将其吞噬,原以为这小皇帝多有骨气,不过才短短半月,便支撑不住去求虞妗了。

秦寰既是去求了虞妗,那么明日,应当能瞧见她了吧。

次日一早,整装上朝的蒋韶未能得见虞妗,而沉寂半月的宋嘉钰祭出了他的杀手锏。

秦寰坐在龙椅上,昨夜虞妗的话整夜回荡在他耳边,一想到能就此扳倒蒋韶,激动得整晚不曾好眠。

没了秦宴和虞妗的朝会,无甚大事,照例有文官将北地呼揭战乱一事连番上奏,秦寰此时无心听这些,满心等着宋嘉钰将蒋韶的丑事公诸于众。

谁知等到朝会完,皇上即将起驾,百官退班,宋嘉钰还斜靠在廊柱上昏昏欲睡。

秦寰没好气的让李钦将他喊醒,真不知他是来早朝的,还是来睡回笼觉的。

宋嘉钰打着哈欠悠悠转醒,嘟囔了几句:“退朝了?微臣告退。”

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看得秦寰目瞪口呆,忙喊住他:“宋卿今日无本?”

宋嘉钰瞧着比他更无辜,眨巴着漂亮的丹凤眼,一脸茫然:“臣无事要奏。”

看他这幅懵懂无知的模样,全然不似作伪,秦寰开始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还是虞妗谋算错了?

一君一臣这般僵持着,底下已然一片窃窃私语声,秦寰心头火气,权当自己听错了吧。

李钦正要唱退时,太和殿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擂鼓声。

是登闻鼓。

登闻鼓自高祖皇帝时便设有,以便听取臣下谏议或百姓冤情,悬鼓于朝堂外,许击鼓上闻。

偏时有刁民恶意擂鼓上访,高祖皇帝不胜其烦,后“必关军国大务、大贪大恶、奇冤异惨”方可击鼓,凡擂鼓者,先廷杖一百,此后至今,无人再敢击鼓鸣冤。

秦寰坐回龙椅上,李钦颠着脚前去查看,片刻便返,俯身在他耳边低语:“是翰林院孔目,孙大人。”

翰林院孔目孙潜,末流京官,并无上朝的资格。

此人何来的胆子击登闻鼓?秦寰心里隐隐有些明白了,几乎要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极力压抑着激动得发颤的嗓音,说:“传他进来。”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便有两个卫尉拖着一条奄奄一息的身影走了进来,自雪地里蜿蜒入殿的鲜红血迹令人触目惊心。

这是照规矩行过杖刑了。

有朝官将他认了出来,满脸惊异:“这不是孙大人吗?”

孙潜无声无息的趴了一阵,在黑色朝服的遮掩下瞧不清他的伤势,只潺潺流出的血迹令人退避三舍。

秦寰忍不住暗恨,卫尉也不知下手轻些,万一这人被打死了,又可如何是好。

蒋韶只撇了孙潜一眼,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早知孙潜意图进宫告御状,只是没想到他竟当真是进来了,看来宫门的人没能拦住他。

又看了一眼没事儿人一般的宋嘉钰,这才觉得自己是真的小看了这个纨绔子。

“孙卿可还能回话?”秦寰朗声问道。

孙潜动了动手指,双手缓缓撑起,声音细若蚊吟:“臣有……有本要奏……”

闻人珏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朝会已毕,不如请孙大人明日再来吧。”

秦寰袖笼下的双手握成拳,明日再来,明日便要再挨一次板子,孙潜一个五旬老儿,今日这一顿板子下来都要命不久矣,哪里受得住两百大板,这个闻人珏真真是恶毒!

孙潜的发冠落地,一头花白的发四散,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臣……要告,丞相蒋韶包庇义子莫文轩,强占良家女,殴打臣女至死,求皇上……皇上,将其缉拿归案!”

秦寰脸色一凛:“此话当真?”又问蒋韶:“蒋卿可知此事?”

蒋韶面容一派平稳,只拱手道:“请皇上明鉴,臣那不成器的儿子,虽只是个小小秀才,可终究是身负功名,一心只读圣贤书,正在家中为开年春闱备考,又如何去外头生事?”

秦寰有些慌了,蒋韶明显是早有准备的。

孙潜似是暴怒,支撑着往蒋韶那爬了几步:“奸臣……奸臣!”

还不等孙潜继续说话,督察院右督御史赵文周出列道:“启禀皇上,臣亦有本要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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