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说得好:“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只要有表哥在,他就能幸福度日。
言游砚快要被这逆子给气死了,又怕真的把儿子逼出个好歹来,只能作罢。
他怎么就生出了这中儿子?
“真是没有办法。”言游砚摇着头,小声嘀咕着,慢慢走远了。
言文清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
他就是天生好命,可以什么都不用干,每天吃喝玩乐,潇洒度日。
就算是到老了也不用愁。
前几年他在庙里给父亲和表哥求了平安符,只要父亲和表哥长命百岁,他就可以快快乐乐的先走一步了。
一辈子生活富足,顺遂无忧。
正在他右手握拳捶打手心傻笑的时候,脑袋被人拍了一下。
他正要发怒,扭头一看是他三哥。
言府的三公子言文曲比言文清大一岁一多点,和言文清一样有一副好相貌,端的是丰神俊朗。
一大早就出去浪了,听到父亲传唤才回来的。
他风尘仆仆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弟弟一个人在那傻笑,像极了二傻子,忍不住上前拍了他一下,说道:“你在傻笑什么呢?”
言文清收了笑容:“没笑什么。”
言文曲好奇地问道:“老远就听见你在鬼哭狼嚎,和我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言文清忍不住告状:“爹爹要我去从军。”
言文曲听了吐槽道:“爹爹就是偏心你,让你去从军,怎么就不叫我去呢?”
言文清十分惊讶:“你想去?”
言文曲立即否定,生怕说晚了会被误会成想从军:“我疯了吗?我去受那份罪做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去了能干啥?
再说了,三个兄弟都无所事事,就他有官职在身,将来还不得养着他们,那么辛苦图啥啊?
可以一起享清福,为何要强出头?
“父亲叫我们回来就是为这事?”言文曲忍不住抱怨,“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总想着给我们找事做。”
言文清点头又摇头,“不是为这事……”
他将自己偷偷地用弹弓打死了信鸽被抓包的事情说了,想到三个月没有月例,一脸的沮丧。
钱要不够花了。
言文曲安慰道:“不就是一只鸽子嘛,表哥也太小气了。”
虽然爹爹更小气,但那是父亲。
言文清不敢苟同:“表哥很好了,爹爹一开始要罚我一年月例的。”
要说小气,还是爹爹更小气一些。
言文曲用关爱傻子的眼神看向弟弟,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傻不傻?不过是打下了一只信鸽,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于让爹爹惩罚你吗?
他是当哥的,让着弟弟怎么了?”
言文清眼睛一亮,兴奋地道:“三哥,你借我点钱呗。”
言文曲立马道:“我没钱。”
言文清眼中的笑意黯淡了,不愿意再和三哥多说,转身就要走。
不给他钱花就不是他哥。
言文曲连忙喊住弟弟:“文清,你哥我是没有钱,但是表哥有钱啊,你可以去问他要。”
言文清闻言停住了脚步,侧身看向言文曲。
言文曲继续说道:“你想想看,当初若不是爷爷救下了他,他早就死了。爷爷过世后,若不是咱爹继续供他念书,他能有今天吗?
射他一只信鸽算得了什么?
你照着我的话说,他肯定不会好意思再同你计较。
他给咱们钱花是应该的。”
言文清一想也对,感激了看了言文曲一眼,高兴地道:“谢谢三哥提点。”
他立即就去找表哥要钱。
言文曲看着兴奋地跑远的弟弟,憎恶的眼神丝毫不带遮掩。
他怎么会有这中弟弟?
虚岁都二十五了还不去谋个出路,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问哥哥们要钱花,不但是个废物,还很蠢。
爹娘若是没有生下言文清就好了。
没了言文清,他就是爹娘最小的儿子,更得爹娘疼爱。
他才不要这中没出息的弟弟。
言文曲哄骗了言文清,转头就去找父亲通风报信:“爹爹,四弟又去找表哥要钱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偷笑。
言游砚一听,这还了得,拿着鸡毛掸子就气势汹汹地追了过去。
言文曲目送父亲从他身边经过。
言文清刚向表哥说明来意,就看见父亲疾步走了过来,注意到父亲手里拿着的鸡毛掸子时瞳孔微缩,反应过来后撒腿就跑。
言清晏:“……”不跑他还能帮忙拦着点。
不一会儿,后院就响起了言文清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和言游砚慷慨激昂的怒骂声。
言文清喊的太大声,只喊了三声声音就哑了。
他用期盼的目光看向父亲,小声道:“爹爹,我声音都喊哑了,咱们停下来吧。”
言游砚也说的口渴了。
他觉得外甥应该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点了点头说道:“行吧,你跟我来书房一趟。”
言文清乖乖地跟着父亲到了书房。
言游砚往口里灌了三杯茶,方才说道:“把门关上。”
言文清乖巧地关上了房门。
书房里就只有父子二人,说出的话不会被第三个人知道。
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
言游砚默默叹了口气,方才说道:“当年你爷爷临终前同我说过,你表哥极有可能是流落民间的皇子皇孙,让我照看着他点。
他父亲的身份非同一般。”
入母族的族谱一般来说只需要改个姓氏,他外甥连名带姓一起改了。
这些都是他爹临终前告诉他的。
他爹还告诉他,他外甥身上有认亲的信物,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找回去。
这谁还敢欺负?
其实言老丞相是知道外孙的真实身份的,只是一直瞒着家人,怕自己走后外孙处境艰难,才稍稍透露了一点,却是让言游砚误会了。
言游砚误以为外甥是大昭国的皇子皇孙。
大昭国的皇帝现年八十八岁,光是计入玉碟的子女就有上百个,还有众多流落在民间的皇子皇孙,都是出巡时播的中。
言游砚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
所以他才敢放心地享用外甥用贪来的脏银对他的孝敬,毕竟王子犯法是不可能与庶民同罪的呀。
但国库的钱他不敢动用。
言文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怪不得小时候父亲不让他们兄弟几个欺负表哥,原来是这个原因。
表哥的父亲可能是皇帝,也可能是某位皇子。
他就说嘛,寄人篱下的人怎么可以不被主人家搓扁捏圆,原来是身份背景过于强大。
表哥和父亲长得很像。
他当年还以为表哥是父亲的私生子,所以父亲才会偏向表哥,不准他们欺负表哥。
言文清灌了一碗茶压压惊。
言游砚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不要总问你表哥要钱,总是这样情分会有耗尽的一天。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到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言文清沉默不语,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任凭父亲怎么说都无动于衷。
他有点期待表哥认祖归宗了。
到时候他就是皇亲国戚,肯定是想要什么就会有人拱手送上来,也不用再问表哥要钱了。
表哥的父亲怎么还不来找儿子呢?
言游砚见言文清没有听进去,佯怒道:“你有没有再听我说话,今天好好准备,明天去军营报到。”
言文清问道:“为什么让我去?”
“因为你们四个兄弟里就你最有能耐,弹弓打的好。”言游砚挺为小儿子骄傲的。
然而下一刻,他就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只听“咔嚓”一声,言文清面不改色地扭断了自己的右手腕,恶狠狠地道:“我手断了,爹爹还要让我去从军吗?”
手掌弯成可怕的弧度,十分骇人。
言游砚看着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小儿子,慌忙说道:“不了不了,你快同我去张太医家,让他给你看看手。”
言文清冷冷说道:“不必了。”
又是一声脆响,言文清自己把腕骨正了位,干脆利落。
全程眼睛都没眨一下。
就因为他会打弹弓就让他去从军,征求过他的意见吗?
他都说了不愿意还强行让他去。
言文清心中发狠,既然父命难以违抗,那他就把手折了。
谁也不能左右他的决定。
言游砚抱着小儿子的右手左看右看,确定没事了才放心。
刚才可吓死他了。
“张太医的诊金可不便宜,我替爹爹省下了这笔钱,你该给我吧?”言文清满脸谄笑,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给。”言游砚无奈地道。
经此一事,言游砚深刻地认识到小儿子之前以死相逼不是开玩笑的,再也不敢提让小儿子从军的事了。
言文清开开心心地抛着一袋子银两出去浪。
想让他从军,死了这条心吧,只要爹爹和表哥还在这个世上一日,他就能躲得一日轻闲。
“今朝有酒今朝醉~”言文清哼哼着出门了。
适才因为好奇在门外偷听偷看的家丁见四少爷走远了,悄悄地回去向主人告密,没有惊动任何人。
他的主人自然是言清晏。
自从言清晏当了丞相,在都城置办了豪宅,全家搬进了新家后,全府上下的仆役,除了原来的老仆,都是言清晏的人。
可以说府里遍布言清晏的眼线。
这家丁觉得自己偷听到了天大的秘密,兴奋地跑来告诉主人,想要领赏。
言清晏:“……”
这家丁不太机灵,没有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傻笑着道:“小的听得清清楚楚,他们说主子是皇子皇孙,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他家主子是有可能当皇帝的,到时候他……
想到这里他脑袋终于灵光了,他家主子若是当了皇帝,那他不就得当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