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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尘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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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辞收拾剩余材料, 给师父烙了两张菜蛋饼,又弄了个炒菜。他端饭出门时,闫清正高速吃着发糕, 一副要把自己噎死的模样。苏肆正半跪在地,而时敬之一脸严肃,似乎在思考什么。

他这师父面孔自带邪气, 严肃起来还是挺唬人的。

“赤勾教的杀手?”时敬之慢吞吞地问。

“是。我答应三子,话摊开说。你们下禁地的时候, 我本想带他逃走。”

故意学习他教身法、掩盖身份的人不少,先前尹辞还不敢肯定。如今一瞧,苏肆不像说假话,他还真是赤勾教的人?

太嫩了。

赤勾教老祖宗摇摇头, 把饭菜端到时敬之跟前。顿时, 时狐狸的严肃表情有了崩塌的趋势,好在他勉强忍住了。

“还没进门就叛门,有脾气。现在谈收人还太早,看你表现, 先逃出去再说吧。”时敬之挥挥手, 没摆太大的架子。“阿辞回来了,不如先说说阎不渡的事。”

苏肆眉毛一挑:“教中人士叛逃,不适用于赤勾教的‘三杀原则’, 赤勾教会一直追杀我。收了我, 你们必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就这还能‘看我表现’?”

“阿四!”

“无事, 三子, 说就彻底说开,我可不会占你们掌门便宜。”

“不是,你好歹注意点语气, 唉……”

时敬之叼着菜蛋饼,淡定扭头:“不打紧,我在鬼墓把乌血婆得罪死了,她恨不得让我下十八层地狱。就算她知道我收了你,也得先挖个十九层出来。”

苏肆一脸复杂。这门派真的靠谱吗,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被赤勾教灭掉。他作为一个要躲着赤勾教的人,此刻加入会不会不太明智?

时敬之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幽幽继续:“所以要说天下谁最想躲着赤勾教,那必然是我。你只是叛教跑路,我可是在他们教主脸上踩来踩去。”

苏肆:“……”

怪不得闫清听到自己被赤勾教追杀时,表情那么微妙——他要加入的敢情不是枯山派,是阴沟老鼠之家。

别说,还挺合适。

眼看讨论要跑偏,尹辞夹起一筷子菜,顺势送进师父嘴里。时敬之原本就消耗大,饿得狠,眼下得了美食,直接吃了个风卷残云。

时敬之没了话,两人又看向尹辞。

“禁地毁了我的易容法宝。”尹辞敷衍道。

瞧见他那张脸,苏肆和闫清都没有多问。一个时掌门就足够招蜂引蝶了,他家大弟子也这个德行,是该藏一藏。

只是这师徒两人坐在一起,两张脸没遮没掩的,看得人脑壳发晕。

闫清:“掌门,接下来怎么办?”说这话时,他一双眼坚定地看着白爷,有了几分色即是空的架势。

时敬之:“等入了夜,我去神女住处瞧瞧。阿辞么……”

尹辞抖了半层身份,行事倒方便不少:“我跟着去,还能看看那法阵。见着村民,我只要装哑巴就好,一切让师尊解释。”

这下需要装神弄鬼的人变成了两个。苏肆连裹杂物的白布都翻了出来,才打造出两个白衣飘飘的“仙人”。

趁着夜色降临,两个“仙人”抬头挺胸,像模像样地走去神女住所。为了增加点气氛,时敬之一直以火覆旗,保证周遭金光四射。

可惜四人队伍后跟了个大摇大摆的白爷,仙气顿时打了折扣。

村民们你推我我推你,谁也没胆上前发问,只能选出棉姐当代表,率先打听消息。

“引灯好多了,多谢上仙搭救。”棉姐眼眶还红着,“听说尹郎折在下头了,我真是……”

时狐狸也做出悲伤的神色:“我们本为救援此地神灵而来,与那小童也是有缘。引灯无事,阿辞若泉下有知,也会欣慰的。”

尹辞跟在他身后,面无表情。

棉姐抹抹眼泪:“今后每年此日,我必定会给尹郎供香。上仙,神女大人真的是妖女么?我听引灯说登仙有假,这到底……”

时敬之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既然来了,你随我们一起看就是。”

神女人没了,余威仍在。院子被苏肆和闫清搞得一团乱,也没人敢上前收拾。

此刻夜凉如水,树影婆娑,偌大的院子显出几分阴森之色。

神女在卧室附近加了个极强的守卫法阵。此阵凶煞至极,确实不是苏肆和闫清两个年轻人破得了的。时敬之和尹辞对视一眼,师徒两人竟搭出些狼狈为奸的味儿。

趁棉姐不注意,尹辞把师父扯到身边,几乎无声道:“我爷爷……”

“你爷爷教过你法阵破法,但破阵要内力,你没有。”时敬之一点就透,“来吧。”

尹辞满意颔首。师徒两人同执一旗,尹辞的手搭上时敬之手背,另一只手虚虚勾住时敬之的腰。有了禁地下那一战,两人配合得近乎完美。一双人步法一致,如同舞蹈。

金火缭绕,光辉四散,法阵小阵眼被逐个点破。暴.乱的风刃四散开来,不见血色,只有白衣随风,黑发如丝。

夜色转明景如诗,没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仙家”证明了。

村人静默,只有闫清和苏肆一脸空白,一个看天,一个瞧地。苏肆特地抱紧白爷,捏紧它的嘴,生怕它借景抒情,昂昂几声破坏气氛。

白爷愤怒地抻着脖子,肉触角绷得笔直。

不多时,法阵即破。师徒两人终于分开,白爷也重获自由。它一口拧上苏肆的裤脚,直到四人进了神女卧房,它也没松开。

神女卧房里燃了雅致的香,但细细闻去,仍能嗅到一点老人特有的腐朽味道。房内物品整洁,墙壁上挂了不少字画,乍看没有任何异常。

卧房挺大,一端设了帝屋神君的神龛。神龛后的一面墙都漆成赤红,刻满精细的浮雕。

时敬之四处嗅了嗅,掌心在墙面反复摩挲。不一会儿,墙面被他戳得咔哒一声轻响,向两边退去。

棉姐登时后退两步,差点瘫坐在地。

是血。

墙后是空的,里面置了几十层木架,每个架子上挤满盛有鲜血的琉璃瓶。没了墙壁遮挡,普通人也能嗅出那股淡淡的血腥。

每个瓶子上都挂了木片,木片上工工整整写着村人姓名。时敬之这回没哆嗦,他紧锁眉头,挑出两个空瓶。

上面已经挂好了写有“苏肆”和“时敬之”的木片,瓶子里还残余着些许血味,显然是近期空出来的。

“神女取过你们的血?”时敬之查看一番,又将空瓶放了回去。

棉姐看着几百个盛满血的瓶子,头皮直炸:“是、是的。入村仪式要取血、再服仙草……”

“这种仙草?”时敬之随手挑了个血瓶,拔了塞子,送到棉姐跟前。

血瓶里不止鲜血,鲜血中各泡了一团草根似的物事。它被血浸的微微胀起,散发着古怪的腥甜。

棉姐点点头,她面色铁青,仿佛下一刻就要吐出来。

“是双生根。”这回开口的是苏肆,他拉长了一张脸,没再装女声。

闫清迷茫地看向他。

“三子不认识也正常,这是魔教中人才会用的东西——它和相思豆类似,都要以血为引。不过妖豆只能用以查看状态,这根却是能杀人的。”

苏肆前进几步,细细查看那团草根。

“双生根一分为二,一团泡上体外血肉,一团给血主服食,血引即成。有了这血引,两根连通,同生共死。”

“我若往这血瓶里下毒,毒死这团根,血主也会毒发身亡。我若取了这团根,以火焚烧,血主也会烧身而死。这东西就是控制人的诅咒,还是很金贵的那种。就算在魔教,它也只被用来控制顶级高手。”

虽然有“登仙有异”的心理准备,听到这番话,棉姐还是惊得愣在了原地。

时敬之接过话头,表情安抚人心:“别担心,这不是仙家之物,必有破法。”

闫清还在沉思:“也就是说,无论是离开村子三日会死,还是所谓的三日伤,都是神女自己弄出来的?”

“怕是时间一到,她就往对应血瓶里混妖物。比如——”苏肆在血瓶附近扫了一圈,搜出一个木盒。“比如这团烦恼丝,或者烦恼丝之类的玩意儿?你们谁认得这东西吗,烦恼丝不是没实体么?”

盒中蠕动着一团碧绿细丝,它们试图去攀苏肆的手,被苏肆一盒子盖了回去。

“别管是什么,带上,正好让它们离血瓶远些。”时敬之当机立断。

苏肆从善如流地拎起盒子,塞进口袋。

时敬之垂眸片刻,迅速理清现况:“闫清的猜测没错。神女借双生根侵蚀人体,弄活肉造她的神像。但她需求活人的时间不定,才有了‘三日伤’的说法——她只要刻意弄伤几个人,就能顺利取得材料,又不至于造成恐慌。”

只要村民认定“是死者自己的错”,自己谨慎生活就能避免,谁又会质疑其他?

“所谓‘孩童和生产女子可得灵药’,不必受三日伤。大概是小孩肉少,女子又要诞下后代,她才没有以妖物害人……棉姐,你们并非‘受了三日伤就会死’,而是‘因为神女要你们死,才靠三日伤遮掩’,先后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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