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堰抬了抬眼，没有过多解释，只坦白道：“我想离你近点儿，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有人来看你，要是从外头赶过来，我怕来不及。”

其实更怕沈煜枫出事的时候，自己不在身边。

睡在走廊里固然不舒服，但是比起沈煜枫出事时，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那种无力感，这点不舒服已经算不了什么了。

医院的冷气很足，夏夜里并不会觉得热，但走廊里到底没有屋里舒服。

沈煜枫看着姜堰，一时觉得像是吞了些热水，从喉咙热到了肚子里，连脑子也有些发热了。

“你还是回去。”沈煜枫轻轻说了一句。

“你赶我走？”姜堰反问他。

“不是，是在这儿睡不好。”

之前家人生病，沈煜枫也去陪护过。睡不好吃不好的，精神又紧张，经常是病人刚好了，陪护又倒下了。

他这会儿算是把学校的事都处理完了，砺北那边也不缺他一个实习生，在医院里多待会儿也没什么要紧的。姜堰可是亲信队的人，要是因为自己倒下，就得不偿失了。

“我不睡，人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睡呢。”姜堰赌气似的说了一句。

姜堰身上总有一种天不怕地不怕，万事都豁的出去的劲儿。这种不吉利的话，倒是让沈煜枫没办法再劝了。

他想了想，提议道：“去病房里睡吧，我睡饱了，你去我的床上睡会儿。”

虽然不能睡很久，但歇一会儿也是好的。

“那不行，你得跟我一块儿睡。”

“我不困。”

“你不跟我一起，那我就还在这儿睡。”姜堰依旧是从前那个姜堰，那股子不讲理的劲儿是刻进骨子里的，用“流氓”来形容并不准确，用“恶霸”两个字，更为形象些。

沈煜枫没办法，只能答应了他。

两个人进病房后的动作都很轻，沈煜枫把柜子里自己换洗的衣裳给了姜堰，姜堰换了衣裳才躺下。

不大的病床上，挤了两个人，沈煜枫背对着姜堰，想让两人之间的距离分开些。

姜堰察觉到沈煜枫的动作，直接伸手捞了一把，让沈煜枫的后背，贴紧了自己。

“要掉下去了。”

姜堰的声音传入耳中，沈煜枫沉默着，就那么靠在姜堰的胸膛上。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躺着。虽然空间有些狭窄，但心下没来由的安心。

沈煜枫的安心不知从何而起，姜堰的安心，来自于能扎扎实实把人抱在怀里。

真好，怀里的人是完整的，会说会笑，还热乎的很。

.

这一觉睡了很久，沈煜枫再醒来的时候，姜堰和护工大哥都没有在房间里。

如果不是看到床边叠的齐整的衣服，沈煜枫很可能会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病中的一场梦。

.

沈煜枫的生活照旧，心态虽然平和了一些，但只要一想到自己信任的父亲，在绝望之时给他的几巴掌，还是会忍不住落泪。

他能接手这几巴掌是旁人给的，但却无法接受，是自己的父亲给的。

脸上的痛感消失的快，耳朵里听到的那些话，却永远都忘不了。

除此之外，因为没收了终端，养伤就变成了一件很枯燥的事，但从姜堰来的那天开始，沈煜枫枯燥的生活中，便时不时会有一点“小惊喜”。

有时候是夜里，有时候是上午，姜堰总会插空进来，有时候是带几朵花，有时候是带点饭。

沈煜枫把姜堰带来的东西藏在枕头下，短短的几天里，枕头下藏了不少的东西。

两个人像是老掉牙的话本里悄悄私会的有情人，就那么过了一个星期，整整一个星期姜堰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第二个星期，姜堰趁夜色进来的时候，一个身影挡住了他的视线。

“队，队长……”

是肖择颜。

身材高大的男人是极其显眼的，即便没有开灯，姜堰也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