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盛被软禁在了闻府。
谢忱和陆羽刚下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开了。从街头小贩到茶楼说书师傅,关于这件事讨论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无他,生活枯燥无味,总要找些乐子消磨一下漫长的时光。
更有八卦绯闻传得沸沸扬扬,除了有闻家家主宁死不屈守护武林秘籍不愿传与外人的新闻外,还有我与陈贵妃不得不说的二三事,更是将闻盛刻画成了一个棒打鸳鸯的无良大臣。
真真假假,真假参半,各个说的是兴致昂扬,也不知在场的人听信了多少。
谢忱和陆羽找了一家茶楼坐下,让小二上了一壶茶水两罐桂花酿,又让人添了两个凉菜,找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偶尔扫一眼楼下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年纪看起来六十出头,白发白胡子白眉毛,面前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摆了一张宣纸和一块惊堂木,左手旁放着一壶茶水,用瓷杯盛着。
“话说那张家小子,从皇宫出来之后,那叫一个失魂落魄,还没到家,衣服就被突如其来的大雨淋了个干净,一旁的管家见了连忙上前赶着马车让他进去,边牵马边低声劝阻道,
“‘公子,咱就别纠结那本残刊了,给谁不是呢,交给当今圣上’”
他边说边左手抱拳向上举了举,“可比有不臣之心的人要好的多啊”
“那公子听了,只是默默的流泪不说话,如今全家就靠他一人支撑着,虽说师傅的养育之恩他时刻铭记在心,但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啊……”
说到这里,那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水,扫了在场的诸位一眼,润了润喉咙接着道,“后来啊……”
谢忱又让人让了一盘热菜。
“怎么,你倒是重口腹之欲。”
陆羽坐在那里只喝茶,他看着谢忱又叫人上了一碗红烧鲤鱼,不由得打趣了几句。
“九百多年没吃,可不得吃个痛快。”
他一脸不在意的又咬了一口。
“这……”想到自己是在哪里发现的他,陆羽抿唇不语,看了他两眼,还是自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谢忱看着陆羽骤然僵硬下来的脸色不由得觉得好笑,逗弄道德感太强的人就是挺有意思。想着,他用公筷给他抄了一块鱼肉放到盘子里,“他家的鱼做的不错,外焦里嫩的,尝尝。”
还未等他说什么,谢忱又叹了口气,“今晚说不定有的忙呢。”
“怎么说?”
陆羽看着碗里的鱼还在纠结,一听这话就直接将鱼除刺放到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你我清楚闻家的底蕴,那个盒子估计就是他们最值钱的家伙了,那有什么武林秘籍等着他们过来拿。”
“你还记得掌门说的黑衣人吗?我总觉得他们不简单,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可说不上来。”
“嗯?”陆羽听他这么说提起了心神,但自己毕竟没有见到也难以揣测,便准备继续听他说下去。
“吃饱没?”
“嗯。嗯?”
话题跳跃有些快,他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见谢忱已经拿纸擦了擦嘴站起身准备结账。
“等下!”
他连忙抽了两三张纸拿着,又看了一周没有什么落下后,跟在谢忱身后小跑了出去。
他们二人找了一棵能将闻府大致样貌尽收眼底的树,现在临近傍晚,趴在上面便开始等了起来。
“你怀疑说书先生是圣上的人?”
陆羽嘴角一抽,看向了将自己盘成一团的那条黑红色的麟蛇,他四处张望了一圈,将有些碍事的叶子拂开,让少得可怜的阳光能照在他身上。
“不一定。”
谢忱懒懒地吐着蛇信子,“敢议论当今圣上,后面没人也说不过去,这只是其中一个传播途径,却不是唯一的,再等等吧,看还有没有冒头的。”
二人正聊着,不知不觉间,夜幕降临,星垂平野,凉风习习,不远处的白桥上来往的人多了,桥的一侧站着卖花灯的商贩,街道两旁站着卖小吃的摊主。
豌豆糕、玉米酒、蒸枣糕,炸汤圆、荷叶鸡……无数清香的味道在这条小街上蔓延开来,让人闻了就食欲大开,谢忱有些郁闷地甩了甩下沉的尾巴,将那些好闻的气味打散。
闻府也如往常一样亮起了灯,其中一个主事的拎着灯笼,让后面的侍从跟着把沿街的油灯点亮,从纱窗里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来来往往的人在穿行,门口不时地还有一队佩刀侍卫在巡逻。
一切如常。
陆羽靠着一根枝桠坐着,不时地扒拉一下谢忱,他俯下身子,眼睛仍紧盯着府里的动静,小声道,“发现什么了吗?”
红烛红蜡红灯笼,红衣红鞋红嫁头。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句民谣。
谢忱的目光从大门两侧的石狮子上掠过,看到那两盏灯笼在风中摇曳,屋内能听到妙龄女子偶尔银铃般的笑声,他们似在嬉戏打闹,又或在相对而坐聊着家常。
八月十六好吉兆,迎娶新娘山里头。
“不太对劲。”
谢忱仰起头,“你记不记得一首歌谣?”
他念给陆羽。
“知道,我们老家那里经常唱,不过我娘说这是吓唬孩子的,就是怕他跟外面的人贩子跑了,就随意杜撰出了一个新娘子。”
“那这个歌谣是什么意思?”
陆羽托着腮给他解释,“红衣红鞋这不都是嫁衣嫁妆之类的嘛,就是迎娶我们大山中村里的姑娘家去外面,我觉得寓意还挺好,不知道小时候为啥那么怕。”
“那能不能理解成把外面的新娘子迎娶到山里?”
谢忱看着越来越热闹的闻府,不知何时侧门打开,里面站着几个背着东西的人,看那东西的形状,有点像迎亲用的乐器。
“你是说闻家要娶亲?”陆羽反应过来有些不太相信,“谁啊?闻谈?他爹给他找了个新娘?”
周围仍然是这么热闹,小贩的吆喝声不绝入耳,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只是细看过去,每个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裂痕,笑的僵硬。
他望了望天上的月亮,圆的不像话。
“走”谢忱拽了拽陆羽的袖子,“我们进府里看看。”
在他们说话的当隙,闻府的大门已经完全敞开,豪华马车在正门口停停走走,有专人接待马夫将马匹领到马厩,剩下的一人登记贺礼,一人收拾礼品。
谢忱二人蒙着面,他从储物戒里随手拿了两个物品出来,用盒子装着便准备递出去。
“等下。”
陆羽神色不对,拉着他退到一旁,周围的人好像没看到一般,仍然来返进出着。
再看不出来不对劲那就是眼神的问题了。可惜的是现在是明知有诡异,不得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