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回笼。周围的车水马龙声将他沉浸的意识慢慢唤醒，他回过神，就见面前的包子铺老板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像在看个傻子。

二狗的左手死死地攥着自己的衣角，上面都留下了褶皱，看着这人毫不知情的样子，他忽然咧嘴一笑，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该去埋怨谁呢？奸险市侩的包子铺老板？霸凌狠毒的狗腿跟班？还是冷眼旁观的普遍众生？

他究其一生只是想好好的活着，为什么却这么难。

二狗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狼狈，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匆忙跑开了，他坐在阴影里，将自己抱的很紧，很紧。

——

“嘿，你听说了吗？刘员外家的公子上花楼吃酒看上了个姑娘，结果让人给打死了！”

“听说是那姑娘的相好，那姑娘倒也不是出来卖的，就是凑个热闹去看看这次选拔出来的花魁，结果嘿，倒霉催的被那个人渣看上了眼。”

“要我说啊一个姑娘家去什么酒楼，伤风败俗的，姑娘家家的还是在家待着相夫教子的好，非要出去的话，可不得容易被坏人盯上。”

“你这话就我不爱听了，什么叫伤风败俗？现在世道革新都这么开放了，脑子还没张开？”

说着说着两人便动起了手，最后那个胜者一脚将他从楼上踢了下去，直接落到了楼下人家的棚子上。他看那人没有什么大碍，哼笑一声，边走边嘟囔道，“这种封建蛀虫，我见一个打一个。”

二狗坐在巷口，冷淡地看着两人的大闹。

那个刘员外的公子自己可谓是记忆犹新，就是他带头主张将那些破烂的蔬菜换成叶子。当时他年龄小不懂事，母亲做好饭后他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苦涩干哑的难以下咽。

他所奢求的不多，即使是最脏最差的蔬菜他也不嫌弃，可他们却也不应该拿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取笑。

是吗？

他付出了劳动，在这个世道就会得到应有的尊重吗？

二狗的心如针扎的一般疼，细细密密的，一直戳在他的伤口上，永远没有得到愈合过。他这段时间调查的很清楚，那刘公子贪财好色，玩世不恭，而那女子所钟情之人，官位身价比刘员外只高不低。

即使儿子死了，他也别想捞的半分便宜。

真是大快人心。

这么想着，他竟然笑出声来，笑声越来越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不满地看着他，又觉得有些晦气的拉着自己的孩子离开。

二狗没有在意。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走在大街上，日头正好，远处的雕梁画栋矗立在那里，炫彩的颜色夺人视线，那里欢声笑语，宾主尽欢，却是他一生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方。

真是可恨啊。他闲闲地迈着步子。

咱们来日方长。

——

这日，他一如往常准备找一个桥洞凑合一下，就见自己路过的那户人家吵吵嚷嚷的，里面哭声喊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他起了几分兴致，就站那看。

这府人家非富即贵。红色的铜门，门前立着两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此刻大门大敞，里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一个妇道人家正坐在地上，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没有多大的孩子。

“林青嫣我告诉你，进了我家门就把你的脾气收一收，你不再是林府的大小姐了，整天臭着一张脸给谁看？还想着回去呢？做你TM的梦。”

周围看起来是打手的人正守在门口，看来是防止那娘俩逃跑。

有眼尖的围观群众打量了府里的人几眼，不由得啧啧出声，胳膊肘戳了戳自己身侧的同僚，“这李征的名声早就传到外头来了，怎么还有想不开的把自己家的女儿嫁过去？这不是遭罪吗？”

“花心，酗酒，家暴，脾气差，嫁到李家的姑娘哪个没遭过这几茬，要不是李府和当今圣上沾点亲戚，谁能惯的他。”

“唉，你说也是，可惜李府老爷子走的早，有话语权管住他的早也不在世，不然谁能想到李家好好的一个名门望府，出了一个这不要脸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