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灯靠近前,黑已出发了,我拉住库洛洛两边的衣服,风头一回经由他人的阻挡后来到我的身上。
“扶稳噢。”他对我说,拉过我的手,让我完全圈住他的腰:“要下坡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惯性就让我完全搂住了他的腰,身后的那辆车开到了公寓门前,然后消失在了雾气里。
世界还是和以前一样,世界变得完全不一样了。迷了人眼的空气,白茫茫的一片,所有人工的自然的景致一旦被遮蔽,每个人的视角中心就只有自己。两米的范围,仿佛成了一个移动的圈,车行到何处,哪里就是聚焦点。
库洛洛稳稳地把握着自行车,在起步前的担忧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处,也没有一丝担忧,明明停留在地面上,我却像是一阵风,随着季节吹动,不由我自己,却依旧感到十分自由。
十分钟后,惊奇还是存在,二十分钟后也同样。还在欣赏着分不清所有的周遭时,车停了下来。我的头不知什么时候贴住了库洛洛的后背,在他下车后一阵空落落的,像是悬空的摆件,但我也立刻伸直了腿,踩住地面。
“到了。”库洛洛说。
熟悉的街道变得陌生极了,库洛洛比我更先确定这是目的地,而我花了快十秒才认识这是家里的墙。
到了,结束了。
我一次意识到自己是被关在特定地点的人,在我之外有更广阔的,我所不了解的。从前竟然一次都不曾这样认为,而是将周围的人当成密布了整个世界的雕像,挤占了全部么?
库洛洛将车交给了我,我才意识到他要走回去了。
“很快的。”他说。
我又多了一丝感谢。
“说不定在你到家前我就到了。”他说。
“怎么可能。”
“不然试试?”他问我:“你的电话是多少?”
我们交换了号码,应该说我告诉了他我的号码,他没带电话,说到家后会告诉我,他一定比我更快到。
绝对不可能,这么说后,他笑着转身,我慢悠悠地晃到了家,同样头一回察觉到这座屋子的寂静,可我并不伤心,没有半点伤感。
手机一直没响,洗完澡后回屋子的途中,一道身影出现在我身后。
“门禁是十点。”
母亲站在暗处,声音平静。
“我知道,没有超过。”
“嗯。”她说:“以后也别忘了。”
这般冷淡我不觉得奇怪,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然而今天我仿佛看到更多,不快没有任何防备漫上心头。
“我开始打工了。”我说。
“是么,”她顿了顿,“为什么?”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好。”她走回房间,又回头说:“如果需要签字的话,告诉代理人就行。”
久违的对话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