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挽回
几个客人看过来，服务员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真房东，但宁可信其有，只好去找老板，很快，周轻扬便从后厨出来了。
他一声清爽的蓝色衬衫牛仔裤，在沸腾的重油重辣火锅店里像一盘爽口的水萝卜泡菜，头发干净蓬松，面容礼貌温和。
只是看到许含辉时他脚步顿了一拍，目光向下扫过杨宇宁拉着他胳膊的手。
“杨先生。”周轻扬的笑容得体，仿佛没看到许含辉，“你好。”
他非常淡定，甚至还向许含辉身后的老秦点了个头。
杨宇宁没说话，转身走了。
老秦也跟了出去。
火锅店里人声鼎沸，划拳的，大笑的，还有窃窃私语的。
许含辉依旧引人注目。
“轻扬，”许含辉的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但是周轻扬看懂了他的口型，目光平淡地问：“有事吗？”
许含辉感到呼吸不畅。
隔着一条马路远，还能欺骗自己周轻扬的为了工作才佯装坚强。
可现在周轻扬平淡的语气把一切幻想都打碎了。
余光瞥见墙壁玻璃上反射出的自己，近十天的日夜不分让他没个人样，头发没有打理，胡渣也没收拾，颧骨凸起来，眼睛凹下去，狼狈邋遢。
周轻扬看上去比他状态好的多的多。
许含辉下意识地整整衣服，想把自己收拾体面点，然后落荒而逃。
可是想念、想靠近的念头又把他钉在了原地。
见他不说话，周轻扬皱了皱眉，向外看了一眼，送客意思很明显。
许含辉只能赶紧说点什么，以免自己被赶走。
“宝宝，我饿了。”许含辉小心翼翼地去拉他的手，“冰箱里的饺子只剩一个了。”
周轻扬把手背向身后，很随意地“嗯”了一声，向进来的客人点了下头。
指尖悬在空中，无人查收。
“周轻扬，”许含辉焦心，声音微微抬高了些，“我说我饿了。”
经提醒，周轻扬的目光才落回他身上，一扫即过，周轻扬对前台服务员说：“给他排个小桌，三人。”
“不用。”许含辉近前一步，低头，看着周轻扬柔软的睫毛，再次强迫自己放软语气，像以往一样撒娇，“我就想吃饺子，我想吃你包的。”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很平淡，好像两人只是在商量晚上回家吃什么。
可心脏跳的他嘴唇都在跟着微微跳。
周轻扬眉头轻轻拧了拧，又松开，是难得一见的不太耐烦的表情：“许含辉。”
“为什么？”许含辉先开口截断他可能要说出来的话。
周轻扬抬头，有点疑惑。
“为什么要排号？”许含辉盯着他的眼睛，周轻扬的目光无懈可击，像看任何一个来客一样，只是分发给所有人的笑容没有分发给他，“上次为什么不用排？”
为什么上次说“不想你饿着”，这次却“排个小桌”？
为什么把他拉黑？
为什么分明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却连问都不问一声？
他们真的分手了吗？
“许含辉，”周轻扬叹了口气，环顾了眼逐渐安静下来的火锅店，微微侧身挡住了许含辉的脸，“我在工作，你能不无理取闹吗？”
他认为他是在无理取闹吗？
周轻扬应该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无理取闹。
那个暴躁的吻才是无理取闹，他不介意再给周轻扬解释一遍。
“对不起。”可是他站在原地没有动，爱曾经让他肆无忌惮地释放脾气，可是爱现在又让他低三下四地收敛脾气，“我可以等你下班，我就在对面便利店，这两周我每天晚上都在，你什么时候想见我都可以。”
周轻扬无懈可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破裂，但转瞬即逝，接着，他好像听到什么很恶心的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语气也很坚硬：“我说过我不想再见你，你何必多此一举。”
“我想等，”许含辉低三下四地恳求，对周遭一切目视无动于衷，“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外人了，因为我还没表白过，我还没说过的，所以上次的拒绝不算。你喜欢什么样的表白？鲜花？烟火？酒店还是……”
“都不喜欢！”周轻扬不耐烦地说。
“为什么！”许含辉终于控制不住地低吼。
周轻扬紧紧拧着眉。
“周轻扬，我真的不能没有你，”许含辉吼完又后悔，不管不顾地哀求道，“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我没有好好照顾你，我知道我有些事情做得不对惹你生气了。我不太会谈恋爱，总做错事，你给我个机会改好不好，我第一次谈恋爱，太笨了，很多事都做错了，你要给我机会学的，你再试一试，我会是个合格的恋人的，你回家好不好？你想要钱，我都给你。你想要人，我就听话。你不想见我，我可以搬出去，等你想见我了再回家。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事不能商量，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周轻扬终于抬眼正视他：“许含辉，你冷静点。你这样很难看。”
“没关系的，”许含辉完全不管不顾了，只想牵他的手，却也依旧没有牵到，他太慌了，嘴唇的发抖染到了声音里，难以掩饰一目了然，“难看也没关系，我上次就是因为太要面子才会让你走。我再也不要面子了，只要你能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轻扬，我真的错了，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火锅店里现在很安静，火锅咕嘟咕嘟的声音分外清晰，和密林里沼泽冒泡的声音无差。
一个人挡在了他们俩之间。
杨宇宁把许含辉挡在身后，对周轻扬说：“如果你确定刚刚的话是认真的，那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我不走！”许含辉执着地要去拉他，被杨宇宁横插一杠一巴掌拍了回去。
许含辉不肯放弃，急切地要推开他和周轻扬之间的障碍，可是老秦又钳制住了他。
周轻扬盯了杨宇宁一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