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但那又如何，不管是为了什么，他都去做。

卫顼赶到齐都时，已是风雪扑扑，从宣王手里讨要金簪，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晚他满身风雪地夜入宣王府。

宣王府重兵防守，还未寻到所谓的金簪，便被一支羽箭划破右肩衣衫。

被风雪侵蚀数日的他从高檐上坠落，重重落在地面，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中，只怕真是将到此为止了。

待卫顼从昏睡中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满身的疼痛，他以为会是在宣王府的地牢里。

入眼的是宣王之子，世子程启，是个修道向善之人，卫顼与此人有过几面之缘，只不过那时他还是陵游。

这程启是认出他来了，修道之人不妄自杀生，便有心留他一命，他倒是想知卫顼为何满覆霜雪的夜入宣王府，也不怕死？

卫顼满心只在乎那支金簪，程启听后大笑不已，只道卫顼怕是给长公主骗了，这宣王府里可没什么金镶珠翠簪。

卫顼怔松许久，最后低下眼帘，黯然无神，没有金镶珠翠簪......

程启道：“你也倒是遇见了我，若是我父王在府中，夜闯宣王府可是死路一条。”

卫顼依旧沉默着，听着程启留他养伤的话，片刻后卫顼从榻上起身，仅着一件单衣便跑了出去。

程启揽着衣袖追上去，只见卫顼在庭院里折了一枝梅花，回来将枝径削尖，用巾帕包住梅枝。

程启道：“你这个傻子，梅枝怎能代替金簪，以你的伤难不成还想冒着风雪回去，五日根本到不了上京城。”

“从宣王府取的，那便是金簪。”

卫顼的话说得低沉坚定，是执意要走。

程启望着他穿整衣物准备启程，最后笑道一句，“有趣。”

卫顼恭敬地向他行谢礼，“多谢启世子担待，这人情往后卫某再还。”

之前的马都霜雪冻坏了四蹄，卫顼差人换了匹良马，备好盘缠。

待离开前程启扔给他一份路图，上面所画的是一条近路，不过这条路人烟稀少，较为险峻。

卫顼看过那张图，不禁问：“为何助他。”

程启只是随意回一句：“帮人帮到底，我倒想看看你能走到哪里。”

卫顼不再多言，向程启行礼之后，将路图收入衣襟中，跃上马匹。

他也不知能走到哪里，但他不想再让自己后悔。

......

寒风凛冽，人烟稀少，这样的冰天雪地里，已人无外出，官道上却掠过那驾马而去的人影。

从齐都离开后，卫顼马不停蹄地在寒风里行了三日，休息极少，唯有被霜冻无法前行时，才会寻避处起火歇息。

但这风雪愈演愈烈，没有将停的态势，道路上已很难分辨方向，只怕人扛得住，马扛不住。

越是临近大婚之日，卫顼便越心绪难安，一望白雪皑皑的山野和道路，却变得如此漫长。

丛林陡峭，积雪还不算深，但已漫到马匹的蹄踝之上，这条路皆是厚雪，像是多年无人行走了。

卫顼趴在马背上有些神志恍惚，本想继续驾马而行，但身下的马已冻僵了四蹄，怕是撑不住了。

心中正念着，传来响起一阵声响，卫顼抬首望去，只见一道积雪从山中滚塌，他当即扬鞭，马儿知了痛沿着林道奔跑。

还未能行出林间，马匹踏空陡道，转瞬间卫顼连人带马摔落山野，滚下山峭，满身伤痕。

此时卫顼已顾不上马匹，撑着身躯跃向林木之后，一涌而来的枯枝石块撞击，他陷入深雪，闷吭不已。

这样的山野了无人烟，恐是难逃一劫。

卫顼的意识逐渐淡薄，冰霜雨雪已然让他感受不到知觉，困倦席卷而来。

卫顼握着林木的手逐渐趋于无力，缓缓松开，厚雪淹没了他的身躯。

或许她早就知道他回不去，没有人能弥补曾经的过错，梅枝也代替不了金簪。